微光手电带来的改变是温和而渗透式的,如同溪流漫过田野。
但通讯羊皮纸的问世,则像一道惊雷,其酝酿过程本身,就足以搅动风云。
夏洛并没有急于将通讯羊皮纸公之于众。
他深知这件造物的分量远超微光手电。
在一个午后,他请来了银帆商队的管事布鲁诺,在自己的新书房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展示。
书房内,两张看似普通的羊皮纸平铺在桌上,旁边放着两支笔杆镶嵌着细碎水晶的羽毛笔。
布鲁诺面带疑惑,但出于对夏洛的信任,他耐心等待着。
“布鲁诺先生,”夏洛将其中一支羽毛笔递给他。
“请你在那张羊皮纸上,随意写一句话。”
布鲁诺依言,在羊皮纸上工整地写下:“今日天气甚好。”
几乎在他落笔的瞬间,对面那张原本空白的羊皮纸上,墨迹如同被无形的笔尖引导,同步浮现出完全相同的字迹!工整,清晰,没有丝毫延迟。
布鲁诺猛地瞪大双眼,手一抖,羽毛笔差点掉在桌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刚写下的字,又看看对面那张纸,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这……夏洛先生!这是……实时传讯?无需法术维持?任何人都能用?”
“是的,”夏洛平静地点点头。
“只要拥有这样一套羊皮纸和笔,并在一定的信号范围内,就能实现即时笔谈。”
布鲁诺是经验丰富的商人,他瞬间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足以颠覆现有商业、情报乃至战争模式的恐怖潜力。
他的脸色从震惊变为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夏洛先生,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比微光手电……不,这比最近十年任何一项魔法发明都要惊人!消息的传递速度,将决定一切!”
过于激动的布鲁诺甚至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大比窦,都给夏洛看愣住了。
“夏洛先生,不,义父,布鲁诺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今愿拜为义父!”
“???”夏洛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难道你浓眉大眼的老布也是穿越客不成。
“嘶,有股神秘力量莫名影响着我说出了刚刚那段话,我的意思是,这简直就是跨时代的伟大发明!”布鲁诺满面通红喘着粗气。
“交给我,我会发动我毕生的人脉,让大陆都看见这个伟大的发明。”
接着布鲁诺转头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留下夏洛在原地挠了挠头,心想这老布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行,下次高低得整点大蒜给他驱驱邪,太邪门了密码的。”
…………
接下来的几天,布鲁诺动用了自己最可靠的人脉网络,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的“预热”。
他没有展示实物,而是以极度谨慎的口吻,向几位背景深厚、信誉卓着的大商会核心人物和一位与银帆商队交好的低调学者,透露了“一种可能实现超远距离即时通讯的魔法造物正在研发尾声”的风声。
这缕微风,却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下了一颗火星。
“金穗商会”的王都总部,会长老巴特捏着密信,在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里踱步了整整一夜。
他想到的是,如果能第一时间获得这东西,他的商队就能在千里之外实时汇报各地物价波动,进行套利交易,利润将呈几何级数增长。
他立刻下令,调集大量流动资金,并派出了最得力的儿子亲自前往那个边陲小镇。
学者塔兰索,那位曾与夏洛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学究,在自己的藏书塔里激动得胡子直翘。
他想到的是,分散在大陆各处的学者们可以即时交流研究成果,辩论学术问题,知识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积累和传播。
他连夜整理了一份关于古代传讯法术的珍贵笔记,希望能对夏洛的研究有所帮助,并写信给几位挚友,激动地预告一场“知识传播的革命”即将到来。
甚至,某些通过特殊渠道捕捉到这一丝风声的、隐藏在阴影中的组织,也开始悄然行动。 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投向了这个往日并不起眼的小镇。
消息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却无孔不入地渗透着。
小镇的平静被打破了。
先是几家最好的旅馆被神秘客人包下,接着是镇上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酒馆“橡木桶”突然变得异常热闹,挤满了形形色色、衣着体面、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外乡人。
铁匠铺接到了大量制作精美马车配件的订单,马厩里挤满了神骏的异地产驹,连平日里生意清淡的裁缝店,也开始连夜赶制符合王都最新潮流的礼服。
小镇的居民们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寻常。
他们看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们在此聚集,窃窃私语中,“银帆商队”、“夏洛法师”、“传讯宝物”等词汇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一种山雨欲来的兴奋与紧张感,弥漫在整个小镇。
终于,银帆商队放出确切消息:三日后,在商队驻地大厅,举行“通讯羊皮纸”发布会,诚邀各方友人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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