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雨，总带着江南特有的绵密，淅淅沥沥打在观前街的青石板上，将 “锦绣庄江南分号” 的朱红招牌润得发亮。苏锦凝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廊下，看着街对面 “王氏布庄” 前拥挤的人群 —— 王老板正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一匹生丝，高声吆喝：“各位布商兄弟看清楚！这是江南最好的湖桑丝，今日只按市价八成卖！但有一条，只卖给不跟苏锦凝合作的朋友！”
身后传来钱算盘的脚步声，他手里攥着湿漉漉的账本，语气带着急意：“苏小姐，李老板刚才派人来说，王老板昨天找了十几个布商，说您的云棉是‘毒棉’，还拿了张所谓的‘医案’，吓得好几家原本要跟咱们签契约的布商，都改了主意！”
苏锦凝接过账本，指尖拂过页脚 “李记布庄” 的印章，眼底没有丝毫慌乱：“他拿的医案，是不是盖着‘苏州惠民堂’的印？”
钱算盘一愣：“您怎么知道？李老板说那医案上的章，跟真的一模一样！”
“那是苏语柔仿刻的。” 苏锦凝轻笑一声，将账本翻开，指着其中一页，“去年惠民堂的老掌柜病故，新掌柜上任后换了印章，边角多了个小月牙。王老板手里的医案，章还是老样子 —— 这就是破绽。” 她转头对钱算盘道，“去请李老板把所有布商请到咱们分号来，就说我今日要推出‘棉丝混纺’的新布，还会当众查验云棉是否有毒。”
钱算盘刚要走，门帘被掀开，苏语柔提着个描金食盒走进来，一身月白色襦裙，鬓边插着支白玉簪，看起来比在京城时更显精致。“姐姐，听说你在苏州遇到了些麻烦？”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桂花糕，“我特意从京城赶来，给姐姐送些点心，顺便帮姐姐劝劝王老板 —— 毕竟都是江南布商，闹得太僵不好。”
苏锦凝看着她递来的桂花糕，想起前世自己就是吃了她送的点心，才误了与布商签约的时间，最终让布庄落入她手。她没有接，只是淡淡道：“妹妹有心了。不过我的事，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倒是妹妹从京城带来的‘账本’，用得还顺手吗？”
苏语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指尖捏紧了食盒的边缘：“姐姐说什么账本？我听不懂。”
“就是你从我院子书房偷的那本。” 苏锦凝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一模一样的旧账本，翻开其中一页，“那上面记的‘西域部落通商价’，其实是我故意写错的，比实际价格高了三成。你若拿给三皇子的旧部，他们按这个价去跟部落谈，只会被当成骗子 —— 巴图首领昨天还派人来问，说有几个‘假商人’想骗他们的羊毛，是不是我安排的。”
苏语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偷来的账本，竟是个陷阱。她后退一步，撞在桌角上，食盒里的桂花糕撒了一地：“你…… 你早就知道我要偷？”
“从你在京城说要帮我‘找布商’时，我就知道了。” 苏锦凝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想要苏家的产业，想要我的商路，可你忘了，商道不是靠偷靠骗，是靠信誉和本事。”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李老板带着十几个布商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官服的人 —— 是苏州知府和他的师爷。“苏小姐，您要的人我都带来了！” 李老板喘着气，指着身后的布商，“这些兄弟都是被王老板骗了，今日特来听您说句公道话！”
王老板也跟着挤进来，看到知府，脸色一变，却还是强撑着道：“知府大人！您可来了！苏锦凝的云棉有毒，害了好几个百姓，您快把她的布庄封了！”
“哦？王老板说我的云棉有毒，可有证据？” 苏锦凝走到知府面前，递上一本医案，“这是惠民堂新掌柜刚送来的真医案，上面写着，所谓‘中毒’的百姓，其实是得了风疹，跟云棉无关。倒是王老板手里的假医案，印章是仿刻的，知府大人可以验验。”
知府接过医案，对比了片刻，脸色沉了下来：“王老板，你竟敢伪造医案，散布谣言，扰乱市场秩序！”
王老板还想辩解，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一匹云棉布：“知府大人，民妇可以作证！这云棉我家姑娘穿了半个月，不仅没生病，还比别的布舒服！王老板昨天还派人来威胁我，让我说云棉有毒，不然就断了我家的布源！”
越来越多的百姓站出来作证，有的说王老板抬价生丝，有的说他派人砸过不肯听话的布店。王老板看着眼前的情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苏语柔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钱算盘拦住：“二小姐，您还没看苏小姐的新布呢，怎么就走了？”
苏锦凝走到布架前，拿起一匹浅碧色的布料，布料上织着细碎的棉桃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各位布商兄弟，这就是我要推出的‘棉丝混纺’—— 用西域云棉和江南湖桑丝混织，既有云棉的透气，又有丝绸的顺滑，做夏装最合适不过。今日签约的布商，不仅能以七成价拿到生丝，还能优先获得混纺布的代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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