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轻轻走了过来,拉过女儿的手,引她在院中的小凳上坐下。
“画儿,”苏氏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看了一眼通往镇上的小路,确认陈婆子还没回来,这才继续低声道,“这些日子,娘看着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宋知画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抬眼安静地看着母亲。
苏氏伸手,轻柔地将女儿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常年刺绣的薄茧,触感温暖而粗糙。“从前的你,性子软,受了欺负也只敢躲在娘身后掉眼泪。可自从你爹……走了之后,你这孩子,主意大了,人也沉稳了,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她顿了顿,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与复杂的困惑,“尤其是这身医术……娘和你奶奶私下里都嘀咕过,你爹在世时,那点医术也就治个头疼脑热,何时能教你这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奶奶还玩笑说,要不是你胳膊上那道小时候被热水烫伤的旧疤还在,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画儿,是不是我们养了十四年的那个孙女了。”
宋知画感受着母亲温柔的抚摸,听着她话语里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深藏的爱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歉疚。她知道,自己与原主性格的差异,以及这身突如其来的医术,终究是瞒不过最亲近的人。
她反手握住苏氏微凉的手,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的情绪,声音放得轻缓:“娘,是女儿不好,让您和奶奶担心了。” 她沉默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苏氏,开始那个早已想好的解释。
“其实……这医术,并非爹生前所授。是咱们搬来这木屋后,有一晚,我梦见一位身着白衣的仙姑,她说与我有缘,便在梦中教我辨识草药、研习脉理、练习针法……醒来后,那些知识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惘与虔诚,“女儿怕这般离奇的梦说出来,会被旁人当做异类,甚至惹来麻烦,所以才一直谎称是爹教的。让娘您为难了。”
苏氏听完,怔忡了片刻。她望着女儿清澈见底的眼眸,那里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只有一片坦然的信任。忽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中竟泛起了释然与激动的泪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画儿,这定是佛祖保佑!是菩萨点化啊!” 她想起自己未出阁时,府上的祖母和母亲都是虔诚的佛弟子,深信世间有因果机缘。“娘信你!这事儿你做得对,说出去确实惊世骇俗。往后,对外人还是说……是你爹教的,娘和你奶奶都会帮你遮掩。”
她看着女儿尚且稚嫩却已透出坚毅轮廓的侧脸,想到她这短短两月经历的磨难与蜕变,心中又是阵阵抽痛。她将女儿轻轻揽入怀中,声音哽咽:“是娘没用,这么多年,让你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逼得你小小年纪,就要扛起这个家,变得这般……这般老成持重。娘这心里……疼得慌。”
宋知画依偎在母亲温暖却单薄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她感受到苏氏话语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愧疚,轻轻回抱住她,声音坚定而温暖:“娘,别这么说。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您看,我们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以后,还会更好的。女儿长大了,能护着您和奶奶了。”
苏氏听着女儿安抚的话语,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宋知画的发间。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将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关于女儿真正的身世,关于那个她本该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全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看着女儿如今沉稳安宁的模样,想到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她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那些沉重的过往,如同沉睡的火山,何必再去惊扰?就让它们永远埋藏吧。她只是更紧地抱了抱女儿,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喃喃道:“好,好……娘听画儿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时光荏苒,宋知画来到这个时空已两月有余。转眼到了十月底,秋意深浓,双柳镇上的行人都换上了夹棉的薄袄,呵出的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这日天还未大亮,宋知画和苏氏便陪着陈婆子一同来到集市,帮着支起摊子。如今家里宽裕,宋知画见陈婆子年纪大了,冬日出摊辛苦,私下里跟苏氏提过,劝奶奶别再做了。但看着陈婆子每日精神抖擞地忙碌,跟老主顾们熟稔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找到自身价值的满足光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天气越冷,这热气腾腾、香味浓郁的炖下水生意就越好。宋知画又特意给她多做了两个泥炉,保证供应,附近几个肉摊的猪下水几乎都被她每日包圆了。为了方便,宋知画还专门请木匠给陈婆子打造了一辆结实的手推板车,再不用四处借车。
陈婆子也渐渐摸索出生意经,眼见忙不过来,她竟主动找了村里两个谈得来的老姐妹,请她们帮忙清洗猪下水,每日结算些工钱。镇上后来也出现了别家卖猪下水的,但味道总不及陈婆子这用秘方(其实是宋知画指点的香料配比)炖煮的醇厚香浓,老主顾们只认她这家。连济世堂的白大夫,自从知道这是宋知画祖母的摊子后,也时常打发小药童来光顾。算下来,陈婆子每日竟能有一二两银子的进账,这在乡下已是了不得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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