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兮心中微凛,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行礼,坦然承认:“回周执事,弟子确实侥幸成功过几次。”
“侥幸?”周明执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能稳定炼制出接近上品的聚气丹,绝非侥幸可言。我观你手法虽略显生疏,控火也并非完美,但对药材药性的理解、君臣佐使的配伍,以及对关键火候时机的把握,却颇有灵性,可见天赋不凡,基础也算扎实。”他顿了顿,抛出一个足以让任何外门弟子疯狂的诱惑,“我丹堂正需你这样有潜力、有悟性的弟子。你可愿入我丹堂,成为一名记名弟子?届时,不仅有宗门收藏的更多丹方典籍可供你参阅,还有经验丰富的师长悉心指点,炼丹室、地火房等一应设施也优先使用,远比你自己在此摸索强上百倍。”
鹿云兮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一拍。丹堂记名弟子!这是多少修炼丹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有了正统的师承和更系统的指导,她的丹道之路无疑会顺畅无数倍,也能更快地实现自己的目标。她几乎要脱口答应。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止住。她想到了雪剑峰,想到了那份隐秘的“替身”契约,想到了谢颀师叔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一旦进入丹堂,势必会受到更多关注和约束,她每月需要频繁前往雪剑峰值守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谢颀师叔祖,会允许她拥有另一个可能引人注目的“身份”吗?
巨大的机遇与潜在的风险在她心中激烈交锋,让她一时间难以抉择。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与谨慎,恭敬地回道:“多谢周执事厚爱!此事关乎弟子未来道途,实在重大,恳请执事允许弟子考虑几日,仔细思量后,再给执事一个明确的答复。”
周明执事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沉稳,但见她神色认真,眼神清明,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也好。慎重些是应该的。丹堂的大门,暂且为你敞开。望你好好思量,莫要错失此番机缘。”说完,他又深深看了鹿云兮一眼,目光在她清丽的脸上停留一瞬,这才转身在外门管事的恭送下离去。
周执事刚走,鹿云兮还没来得及细细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招揽与心中的纠结,麻烦便接踵而至。以王莽为首的几名平日游手好闲、修为均在炼气三四层的外门弟子,竟直接堵住了她返回住所的必经之路。
王莽身材高大,抱着臂,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鹿云兮,目光在她腰间的储物袋和脸上逡巡,语气轻佻:“哟,这不是鹿师妹吗?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又是购置新丹炉,又是售卖上品聚气丹的。同门一场,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也跟师兄们分享分享?也好让师兄们沾沾光啊。”
另一人阴阳怪气地接话,眼神带着威胁:“就是,听说连丹堂的周执事都亲自来招揽你了?师妹真是好本事,好天赋啊!不过,这炼丹嘛,最需要安静的环境,万一哪天不小心丹炉炸了,或者走在路上不小心摔着了,伤到了师妹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多可惜啊?”话语中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赤裸裸的威胁!鹿云兮面色一沉,心知这是见财起意,来敲诈勒索了。她修为仅炼气三层,面对这几人,硬拼绝对吃亏。她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是暂时虚与委蛇,还是忍痛舍财免灾?抑或是扯虎皮拉大旗,借用刚才周执事招揽之事?
就在她权衡利弊,王莽等人不耐烦地上前一步,准备进一步施压时,一声带着怒意的清喝自身后响起:“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迅捷地挡在鹿云兮身前。正是云澈!他不知何时赶到,虽然身形比王莽等人瘦小,但此刻却像一只被彻底激怒、扞卫领地的小兽,眼神锐利如刀,浑身紧绷,隐隐散发出一股与他平日怯懦形象截然不同的气势。
王莽显然没把云澈放在眼里,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满是轻蔑:“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没爹没娘、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废物!怎么,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给老子滚开!”说着,蒲扇般的大手便带着风声,毫不客气地朝着云澈的肩膀狠狠推搡过来,力道十足,显然是想给他个难看。
“别碰他!”鹿云兮见状急道,下意识地想将云澈拉到自己身后。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悠然响起:“几位师弟,兴致不错?不知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衫的沈星河正缓步从一旁的竹林小径中走出。他依旧是那副器堂精英弟子的打扮,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那双看向王莽等人的眼睛,却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王莽几人顿时脸色大变,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忙收起架势,躬身行礼,语气变得毕恭毕敬:“沈、沈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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