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宗门大比尚有三月有余,初云宗内已是风起云涌。各峰演武场剑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丹房区域更是日夜灯火通明,药香弥漫,所有有志于此的弟子皆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然而,丹霞峰东南角那处僻静的小院,却像是被这喧嚣刻意遗忘,维持着一方异样的宁静。
月色初上,清辉漫洒。鹿云兮刚结束一轮大周天运转,周身灵气氤氲,缓缓收功。她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气息较之昨日更为凝练。院门被轻轻推开,云澈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
“师姐,”他递过一枚青色玉简,神色沉静,“此次炼丹比试的几位主要对手信息。”
鹿云兮接过,神识沉入。荀意的刚猛凌厉,许浅的温和绵长,游丰的奇诡难测……三位劲敌的风格清晰地印入脑海。她退出神识,指尖轻敲玉简,沉吟道:“皆是强敌。若想夺魁,按部就班绝无胜算,我必须炼制一种足够‘新’、足够‘奇’,且能完全代表我自身丹道的丹药。”
她抬眼,目光清亮而坚定:“常规丹方不足以支撑此念,我需要更古老、更偏门的传承,或许……藏经阁第二层能有线索。”话至此,她眉头微蹙,“但第二层非核心弟子不得入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确定丹方思路,并找到能支撑我反复试验、不怕打扰他人的独立丹房,以及……获取一些可能宗门库藏也稀缺的珍稀灵植和材料。”
云澈闻言,立刻道:“丹房之事,我可留意。宗门内闲置的丹房虽少,并非没有。至于珍稀灵植和材料……”他略一沉吟,“宗门库藏凭贡献点兑换,种类虽全,但一些年份特殊或属性偏门的,恐怕不易得。或许……可以去云州城的地下坊市碰碰运气。”
“地下坊市?”鹿云兮眼眸微动。她听说过那里,龙蛇混杂,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不受宗门管辖,时常流出一些来历不明却功效奇特的物品,风险与机遇并存。
“是,那里有时会出现一些罕见之物。只是环境复杂,需格外小心。”云澈语气带着提醒。
“风险与机遇向来并存。”鹿云兮下了决心,“丹房要寻,这地下坊市,也必须去一趟。或许那里,就有我需要的丹方灵感,或是炼制那‘隐元丹’的关键材料。”她再次提及那仅存在于模糊记忆中的丹药,语气带着不确定,却更显决心。
“我陪师姐同去。”云澈毫不犹豫。
“好。”鹿云兮点头。
就在两人商议细节时,院外传来一道清朗带笑的声音:“鹿师妹可在?沈星河冒昧来访。”
话音未落,一身靛蓝长袍、俊朗不凡的沈星河已出现在院门口,手中提着一个尺余长的紫檀木盒。他目光扫过院中的云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笑容和煦地看向鹿云兮。
“沈师兄?”鹿云兮有些意外,起身相迎。云澈则默默退后半步,站在鹿云兮侧后方,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听闻师妹在为宗门大比做准备,”沈星河将木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尊造型古朴、色泽深沉的暗红色丹炉,炉身隐约可见细密的符文流转,灵光内蕴。“此乃我前日偶得的一尊‘赤焰炉’,品质尚可,但其中几个控火符文阵列略显陈旧,影响丹火流转效率与稳定性。我闲暇时顺手将其改造了一番,优化了核心阵列,并嵌入了一小块‘聚灵暖玉’,如今应当能提升约一成半的炼丹效率,对成丹品质也有些许助益。想着或许正合师妹之用,便拿来与你试试。”
鹿云兮闻言,心中一动。她正觉自己常用的丹炉有些跟不上日益精进的控火需求,沈星河此举可谓雪中送炭。她仔细观瞧那赤焰炉,果然见其符文更加繁复精妙,灵力波动均匀而强劲,远胜之前。器堂少主亲手改造的丹炉,其价值不言而喻。
“沈师兄,这太贵重了……”鹿云兮有些迟疑。这份人情不小。
沈星河摆手笑道:“师妹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器堂与丹堂本就合作密切,助师妹在丹道上更进一步,于宗门亦是好事。更何况,”他话语微顿,目光诚挚地看着鹿云兮,“我期待在宗门大比上,看到师妹一鸣惊人。”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抬出了宗门大义,又表达了个人欣赏,让人难以拒绝。
鹿云兮沉吟片刻,深知此炉对她备战大比确实助益极大,便不再推辞,郑重行了一礼:“如此,云兮便厚颜收下了,多谢沈师兄援手之情。”
“师妹喜欢便好。”沈星河笑容更盛,目光在鹿云兮脸上停留一瞬,又状似无意地扫过一旁沉默的云澈,这才告辞离去,“不打扰师妹清修,预祝师妹马到成功。”
待沈星河走后,云澈才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尊赤焰炉上,淡淡道:“沈师兄有心了。”心中暗暗想着能再做些什么,让师姐能多看看他,哪怕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刻也好。
鹿云兮轻轻抚过温润的炉身,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稳定而强大的火力,心中对即将开始的炼丹试验多了几分把握。“沈师兄此人,心思缜密,善于投资。他此举,既是示好,也是一种观望。”她看得明白,但并不排斥,在宗门之内,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只要守住本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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