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话音刚落,瑶池内的仙雾都似凝了几分。
文殊、普贤两位菩萨对视一眼,佛光在袖间悄然流转,竟齐齐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佛意:“阿弥陀佛,王母此议,佛门不敢苟同。”
文殊菩萨莲座微抬,佛光映得殿内金柱生辉:“道统之争,本是佛道两派的因果纠葛,当年盟约早定,大罗金仙不得染指——可北俱芦洲那一战,天庭十二天尊携雷霆之势,突袭我佛门观音、无极两位菩萨,此等行径,岂不是违逆盟约?”
他话音陡然转厉,佛号都带了几分锋锐:“还请王母给佛门一个说法!若天庭是有意撕毁旧约,默许大罗金仙出手,那三界道统之战必将失控,届时血海滔天、生灵涂炭,这个后果,天庭担得起吗?”
“善哉善哉。”
普贤菩萨适时开口,笑容里却藏着冷意,“文殊师兄所言,正是贫僧心中所想。盟约既立,便该恪守,岂能由天庭一言而改?”
玉帝端坐一旁,指尖摩挲着腰间玉连环,环上龙纹隐现,却始终未发一言。这瑶池殿内,王母主理三界仙盟之事,他虽为天庭之主,却不愿在此刻插手——毕竟,今日这誓约重订,一切由王母决策。
王母却似未闻文殊之言,凤目一转,径直落在孙悟空身上,语气里藏着几分似嘲非嘲的意味:“斗战胜佛如今身列佛门佛陀,当年那毛手毛脚的顽劣性子,总该改了吧?”
孙悟空正捏着块瑶池仙糕往嘴里塞,闻言手就是一僵,糕点碎屑险些呛进喉咙——当年偷桃盗丹的旧事被当面点破,饶是他金身成佛,耳尖也忍不住泛了点红,干笑道:
“那个……”
“王母娘娘说笑了,俺老孙早不做那等混事了!”
这话刚落,对面二郎神嘴角猛地一抽,银甲下的肩线都绷直了几分——他岂不知这猴子的本性?当年大闹天宫的泼猴,就算披了佛衣,骨子里的顽劣也未必能压得住,这说辞听着就虚得很。
王母悄悄瞪了他一眼,凤冠上珠玉都似在颤——这猴子前几日才摸进蟠桃园偷了她三颗千年桃,若不是为了今日蟠桃会的大局,她早唤出瑶池金簪,把这泼猴打出南天门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陡然间,一道苍老佛号响彻瑶池,金光如潮水般漫过殿宇,连玉帝指尖的玉连环都顿了顿,与王母同时皱起眉头——这佛光古意沉沉,绝非寻常佛陀所能散发。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个身披破旧袈裟的老僧,正一步一步踏云而来,每落一步,脚底便绽放一朵九品金莲,莲瓣上刻着上古梵文,托着他的身影,竟让整个瑶池的仙雾都自动退避三分。
“燃灯佛祖!”
文殊、普贤两位菩萨见状,猛地起身合十,佛光恭谨地垂在身侧——来者竟是过去佛祖燃灯古佛,那位未及真正主掌佛门,便已隐于灵山古刹的上古佛陀。
“哈哈哈哈!燃灯古佛驾临,当真是让天庭蓬荜生辉!”
玉帝突然放声长笑,笑声如龙吟震彻云霄,指尖玉连环骤然迸发万道龙气——方才漫过瑶池的佛光,竟如潮水般被这股威压硬生生逼退,连燃灯脚底的金莲都微微颤了颤,花瓣上古梵文的光泽淡了三分。
“阿弥陀佛。”
燃灯古佛面色依旧平静,破旧袈裟在仙风中微动,语气却带着几分深意,“大天尊这一身修为,较之当年又精深数重,实乃三界之幸。”
“燃灯古佛不在西方灵山清修,贸然来我天庭,所为何事?”
一道冷冽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虚与委蛇的氛围。
众仙闻声侧目,只见东极青华大帝身披青金色帝袍,端坐于西侧席位,眉宇间威严自生——这话问得直白,分明是不给佛门面子。
殿内仙佛神色各异,连太白金星的拂尘都顿了顿,心中暗忖:有好戏看了。
燃灯古佛抬眼看向那道威严身影,眼底闪过抹古潭般的幽光,佛号轻吟:“阿弥陀佛,原来是青华大帝。多年未见,大帝的修为,倒是依旧停留在原地,未有半分精进啊。”
青华大帝,便是太乙救苦天尊,昔年阐教十二金仙中的翘楚。
想当年,燃灯携惧留孙、慈航道人等数名金仙叛出阐教,硬生生拆了十二金仙的根基,气得元始天尊当场碎了玉如意,索性废了十二金仙建制——转头便派太乙真人坐镇天庭,赐号太乙救苦天尊;阐教李长生则补了南极位,成了南极长生大帝;再加上白锦的勾陈大帝、张帝的紫薇大帝,单是阐教一脉,便占了天庭四帝之位,几乎握了半壁天庭权柄。
玉帝心中纵有不满,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元始天尊乃三清圣人,一根手指便能压塌天庭,他这玉帝,终究要承圣人威压。
可玉帝岂是甘心受制于人的主?暗地里竟故意挑动阐教、截教弟子的旧怨。
本就因封神之战结下死仇的两教,经他这般添油加醋,截教众神果然联起手来,在天庭处处挤压阐教势力,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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