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无声地织着,将整片树林浸泡在一片浓稠的、湿漉漉的灰白之中。
雾气像有生命的幽灵,缠绕着每一棵树干,舔舐着每一片叶子,将视野压缩到咫尺之遥。
就在这片朦胧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它湿漉漉的皮毛紧贴着瘦削的身体,鼻尖微微翕动,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于腐叶和泥土的、诱人的甜香。
循着气味,它在一棵孤零零的苹果树下停了下来。树下散落着几颗被雨水冲刷得晶莹剔透的落果,饱满的果肉在灰暗的底色中显得格外诱人。野兔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锋利的门齿轻易地咬开脆韧的果皮,一股清甜的汁液瞬间在口腔里爆开。这久违的、纯粹的甘甜,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麻痹了它时刻紧绷的神经。它贪婪地啃食着,耳朵松弛地耷拉在脑后,小小的身体沉浸在食物带来的短暂欢愉里,几乎忘记了这危机四伏的世界。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脆弱得如同蛛网。一股莫名的、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窜了上来。野兔猛地停住咀嚼,警觉地抬头,两只长耳如同雷达天线般瞬间竖立,笔直地刺破潮湿的空气。
鼻翼剧烈地翕动着,贪婪地抽吸着每一丝空气,试图分辨出那让它毛骨悚然的源头。没有!空气中弥漫的只有雨水的清新、泥土的腥气、以及腐烂果实的微酸。没有任何属于狐狸、黄鼠狼,甚至大型猛禽的气味。它疑惑地转动着黑豆般的眼睛,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一丝。就在这警惕松懈的千钧一发之际——
“沙…沙…沙…”
一阵异样的、规律得令人心悸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它前方那片长而密的草丛深处传来。那声音沉重、迅疾,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机械般的精准节奏,每一下都像重锤敲打在野兔的心脏上。它浑身的毛发瞬间炸开,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窜,但身体却僵硬得如同冻土。
不等它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阴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从它头顶一掠而过!那速度太快,快到野兔的视网膜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流线型的金属轮廓——四条高速交替的金属肢体,一个光滑得毫无生气的躯干。这瞬间闪过的画面,如同烙印般狠狠刻进了它小小的脑海,瞬间勾勒出一个它基因深处最恐惧的词汇——“顶级狩猎者”!但这个狩猎者,却散发着一种它从未闻过的、冰冷刺骨、毫无生命气息的“味道”。
野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求生的本能让它僵在原地,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致命的扑咬。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那个恐怖的“狩猎者”仿佛根本没看见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带着一股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气流,瞬间消失在雨雾弥漫的树丛深处!
野兔被彻底吓懵了,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四肢瘫软。就在那“狩猎者”疾驰而过的刹那,它曾惊恐地、用尽全身力气回头瞥了一眼——那颗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头颅上,镶嵌着一双空洞、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捕食的欲望,没有饥饿,没有凶残,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序化的漠然,仿佛它只是一颗路边的石子,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身后的树林深处,很快传来几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吱吱”声,那是同类在遭遇绝境时发出的、最绝望的哀鸣,随即戛然而止。然而,那台机器狗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按照既定的、冰冷的路线,沉默地、精准地穿行在越来越浓密的、仿佛有生命的藤蔓和枝叶之间。那些藤蔓扭曲着,颜色深得发黑,在雨雾中如同鬼魅的手臂。
几小时后,当高空的卫星冷冰冰地掠过这片区域,传回的数据解析图片上,曾经熟悉的果园轮廓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疯狂蔓延、色泽诡异的深绿色植被,那绿色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油漆,带着一种不祥的生机,几乎覆盖了所有人工痕迹——房屋、道路、田垄,统统被这贪婪的绿色吞噬。若不是图片角落里一道被扭曲变形、几乎被藤蔓完全包裹的铁栅栏残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XX果园”的模糊图标,恐怕没人能想到,这里曾是人类精心耕作、充满果香与欢笑的果园。世界,正在以一种诡异而无声的方式,被大自然重新占据。
曾经的我,也幻想过“零元购”。
在疫情封控的日子里,窝在沙发里,翻着手机上小破站、小斗上,或者重温那些经典的灾难片,看着屏幕里白头鹰的市民们推着购物车在空荡的超市里疯狂扫荡、大肆抢购,把货架搬空时,我总是忍不住笑骂一句“豪横”,心里暗戳戳地羡慕得紧,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体验一把“免费拿”的、近乎荒诞的快感。那感觉,像是某种叛逆的宣泄,一种对日常束缚的短暂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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