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大登殿》,本就不是为活人而唱。小王庄有位百岁老人喜丧,这场戏是专门唱给祠堂里那一众牌位听的。
戏班里的人们唱着唱着,都觉得有些发毛。深夜里开锣,底下一个人也没有,虽说是戏一开唱,八方来听。他们也是头一回遇上人这一方一个也没有的,好在一整晚都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待到清晨,戏班子准备离开时,李铁头和老赵惊讶地发现,戏台下摆放的茶水竟然空了一半!
尽管这户人家给的银子不少,但戏班子里的众人还是被吓得不轻。他们实在不想再接这样的生意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天晚上的戏,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听的。
老赵觉得他的想法很对,于是他连忙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李铁头有些茫然地问:“去哪儿?”
老赵心急如焚地回答:“去找大家伙儿商量商量今天晚上该唱什么!”说罢,他拉起李铁头,两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飞快地跑了起来。
夜幕降临,亥时已至。戏台被重新搭建起来,红色的幕布随风飘动。
今晚的戏,格外特殊,每个人的神情都异常严肃,今晚要唱的戏,是《钟馗嫁妹》。
在开锣前,柳寒衣手持一只公鸡在台下绕行。当他绕完三圈后,停下脚步,手中的刀划过公鸡的脖颈,刹那间,鲜血四溅。
断头的鸡并没有立刻死去,它的翅膀还在不停地扑腾着,鸡血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猩红的血迹,那只鸡则挣扎着朝着庭院外飞去。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戏台的布置也显得格外庄重,西台东北方的柱子之下,深埋着镇台铁。南方高悬着三盏大红灯笼。西方挂着五尺长的彩缎,色彩斑斓,随风舞动。东南方摆放着笔架和砚台。北方置着水盆和铜镜。
此外,还有几柱清香,分别供奉在不同的方位,烟雾缭绕。西南方向五猖兵马守阴界通道,威慑邪祟。
东方供奉着戏神明皇,戏班的所有人都手持笏板,恭恭敬敬地礼拜着。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仪式后,西北天门方位燃起了破台疏文,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戏正式开始了。
偌大的吴府,除了戏台这边有锣鼓喧天、丝竹盈耳的动静之外,其余的地方都静悄悄的。
吴玉婵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生怕一睁眼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那若有若无传来的锣鼓声音,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心跳愈发剧烈。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吴小姐,你知道那杯酒里有什么吗?”
吴玉婵猛地尖叫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却不知何时,那被子已经被扯到了地上。
房间里的灯光也在这一刻变得昏暗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仔细一看,竟然是班主的样子!
“我……我并非有意要害你性命,那酒里本不是……”吴玉婵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吴小姐不想害我性命,那是想害我什么?”那影子慢慢地飘近,最后几乎贴在了吴玉婵的耳边,冰冷的气息让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不……”吴玉婵的头上冷汗涔涔,她拼命地摇头,“是那丫鬟,是丫鬟下的毒,她已经死了呀。”吴玉婵哭着解释道,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黑塞冰霜透骨寒,魑魅魍魉闹人间~”伴随着这若有若无的戏腔,班主下意识地侧了侧头,想要听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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