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集团总部顶层,可容纳数十人的环形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却照不亮围坐其旁的每一位董事和高管脸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雪茄、咖啡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因身体原因持续缺席的董事长方国良之位空悬,由副总裁方荣荣代行职权,端坐于主位。她今日穿着一身铁灰色定制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疲惫与坚毅。她的左侧,依次坐着始终沉默如山、面色平静的方修远,以及几位跟随方家打下江山、德高望重的元老董事;而右侧,乃至长桌的另一端,则泾渭分明地坐着以林美芝、方宇川和赵德柱为核心的另一些人。
会议按照既定议程,首先由首席财务官汇报上一季度的财务报告和整体运营分析。由于“灵境”项目的意外失利及后续连锁反应,报表上的数据确实不尽如人意,营收下滑,利润空间被压缩,几个关键指标亮起了黄灯。汇报者的声音平淡而克制,但每一个数字都像小锤子,敲打在与会者的心上,使得会场的气氛愈发沉闷压抑。
方荣荣强打着精神,努力维持着会议的节奏,引导讨论,试图将重点放在解决问题的方案上,而非一味的追责和抱怨。
就在例行议题接近尾声,一些人开始收拾文件以为会议将平淡收场时,一直眯着眼似在养神的赵德柱,忽然清了清嗓子,用指关节敲了敲光滑的桌面,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方总裁,各位在座的董事、同仁,”赵德柱肥胖的脸上堆起一种虚伪的、故作沉重的表情,声音带着刻意的拖长,“关于上一季度,尤其是城东‘灵境’项目功败垂成所带来的重大损失,我认为,仅仅停留在总结和反思层面是远远不够的!相关的决策者、责任人,必须为此承担起应有的责任,给全体股东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过来,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陡然升级。真正的风暴,终于要来了!
方荣荣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德柱:“赵董事有什么具体的高见,不妨直说。方氏向来提倡公开透明的讨论。”
赵德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不吐不快的担忧。我认为,方修远方博士,作为方氏家族名正言顺的长子,在集团面临如此严峻挑战和危机的时刻,非但没有挺身而出,利用其身份和影响力为公司分忧解难,反而……因其个人行为不够检点,可能已经给公司的声誉和利益,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和潜在风险!基于此,我严重质疑其继续持有方氏集团核心继承权的合理性,甚至认为,有必要重新审视其作为董事会成员之一的资格!”
图穷匕见!矛头直指方修远,意图一举剥夺其继承权和董事资格!
会场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所有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从会议开始至今,始终一言不发、如同置身事外的方修远身上。
方宇川像是得到了信号,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赵董事所言极是!我哥哥他,身为方家长子,享受着家族的资源,却对公司事务毫无建树,一心只扑在他那医院的手术台上!这本身就已经是种失职!更过分的是,他明知道我们方氏与刘氏是竞争对手,却在这个敏感时期,与刘国伟的女儿刘诗雅交往过密!这难道不是公然吃里扒外吗?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无意中,甚至有意地泄露我们公司的核心机密?!”
林美芝也适时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的模样,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道:“修远啊,阿姨知道你心气高,志向不在经商,这我们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就完全不顾及家族的声誉和利益啊!你和刘家千金的事情,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各种难听的话都有,这对我们方氏集团的品牌形象,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你知道吗?这让我们这些一心为公司的老人,心里有多难受……”
三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将“毫无贡献”、“勾结对手”、“损害声誉”等一项项沉重的罪名,不由分说地扣在方修远头上。言辞看似恳切,实则刀刀见血,企图在舆论和道德层面,先将方修远彻底孤立和定性为方氏的“罪人”。
几位原本持中立态度或隐隐支持方荣荣的董事,听到这些指控,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交头接耳,显然,这些说辞在他们心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看向方修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虑和审视。
方荣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发白,正要拍案而起,厉声驳斥这无耻的污蔑,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却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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