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与往日并无二致。柔和的灯光洒在红木书架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安神熏香。方国良半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脸色蜡黄,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疲惫与病气,手中拿着一份集团简报,却似乎难以集中精神。连续的身体不适和家族内外的风波,早已耗尽了他的心力。
林美芝端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和一个小巧的茶杯,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今晚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关切与温柔的微笑,仿佛一位尽心尽力照顾病中丈夫的贤淑妻子。她将茶壶放在书桌旁的茶几上,熟练地斟满一杯色泽金黄、热气腾腾的参茶。
“国良,时间不早了,看你精神不大好,别再看这些费神的东西了。”她的声音柔媚动听,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这是我特意让人寻来的老山参,炖了许久,最是补气安神。趁热喝了,早点歇息吧。”
她端起茶杯,递到方国良面前,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力掩饰的、近乎急切的冰冷。她心中盘算着,这杯掺了料的参茶下肚,这个碍眼的老家伙距离彻底垮掉就更近一步了。只要他倒下,方宇川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一切,她隐忍多年、苦心经营的计划就将大功告成。
方国良不疑有他,甚至对妻子的“体贴”感到一丝慰藉。他叹了口气,放下简报,伸手去接茶杯,指尖即将触碰到温热的杯壁——
“砰!!!”
一声巨响,书房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方荣荣一马当先,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她脸色铁青,双目圆睁,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直指林美芝!她的身后,紧跟着几名神情肃杀、动作迅捷的便衣刑警,以及由“山猫”亲自带领的、身着黑色作战服、气场冷冽的行动组成员!瞬间,原本宽敞的书房变得拥挤而充满压迫感。
“林美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给我住手!”方荣荣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撕心裂肺般的愤怒和痛恨,手指颤抖地指向僵在原地的林美芝。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如同晴天霹雳,将林美芝彻底震懵了!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茶杯应声滑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参茶混合着瓷片碎片,溅了一地,氤氲起一片带着药香的热气。
“荣……荣荣?你……你们……这是干什么?疯了吗?!”林美芝的脸色在瞬间褪得惨白如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强自镇定,试图挤出一个无辜而困惑的表情,但声音里的颤抖和眼底无法抑制的慌乱,彻底出卖了她。
“干什么?人赃并获!你还敢装糊涂!”方荣荣一个箭步冲上前,根本不给林美芝反应的机会,一把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林美芝痛呼出声。方荣荣用力一抖,只见一小包用透明塑封袋装着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从林美芝宽大的旗袍袖口里滑落出来,“叮”的一声,掉落在狼藉的地板上,在那摊棕黄色的参茶液体旁,显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训练有素的行动组成员迅速控制住现场。两人一左一右架住试图挣扎的林美芝,给她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另外几人则立刻开始专业地采集地上的参茶液体样本、破碎的茶杯碎片,以及那包至关重要的白色粉末物证,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早有准备。
方国良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彻底惊呆了!他先是茫然地看着冲进来的女儿和一群陌生人,接着目光落到地上那包醒目的白色粉末上,再看向面无人色、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的林美芝……一瞬间,所有的疑云、所有的不适、所有的担忧,如同破碎的拼图,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真相猛地拼凑完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的震惊、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锥心刺痛、以及滔天怒火的巨大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衰弱的身体!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手指颤抖地指向林美芝,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要厉声质问,却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愤怒,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窒息过去!
“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方修远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已经从制高点迅速撤回,脸上还残留着伪装的油彩,眼神却冷静如冰。他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稳稳地扶住他几乎瘫软的身体,一只手迅速探了探他的脉搏,另一只手已经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取出备好的舒缓心血管药物,熟练地喂入父亲口中,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帮助顺气。
“修远……她……她竟然……”方国良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整个身体因为愤怒和后怕而不停地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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