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深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还端着一派疏冷模样,好似她是什么最规矩不过的皇后娘娘。
眼看狗遇瀚气急败坏,当即起身,“陛下,天要亮了。”先解决正事要紧呐!
撒气有什么用,她还在这没死呢,能让狗遇瀚撒撒气就把这事了了???
必不可能,怎么着也得替好大儿出口气。
遇瀚连作几次呼吸,唇瓣颤动,但眸光瞧见姬云深冷肃的容脸时,又冷静下来,“依千嶂看,此时朕该如何处置。”
姬云深一听便知疑心病重的狗遇瀚又开始试探她,随意笑笑,“这是你儿,那是你的宠妃,我能有什么看法。”
“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是等你处置完好去忙我的活,我的看法就是你弄快点,别磨磨唧唧。”
都当帝后了,可不得各自分工。
遇瀚听出来了,皇后是嫌他优柔寡断不作为,还拖累了她没觉睡。
若是别人对他这么说话,那桌上梆硬的,能抓起来的物件顷刻间便能拍他脑门上,偏偏这人是姬云深。
打他有记忆起便是跟在皇兄和姬云深的屁股后头追着跑着,姬云深会看在他年幼的份上照顾他,却也嫌弃他。
每每瞧见他,总会光明正大同皇兄倒苦水:“怎么又带小不点出来,腿短走得慢便罢了,走累了还闹腾。”
但每次,他累极时,也是姬云深背起他,一边背一边告诫皇兄:“下次可不能再带他出来了,忒磨人。”
姬云深武将出身,言语上直接惯了,遇瀚也习惯这份直接,从不为此生气。
甚至连姬云深竭力撇清与遇瑱关系的那句“这是你儿”,都没能让遇瀚生出丁点不悦的情绪。
他缓慢坐下,直视下方跪着的奸夫淫妇。
还未等他思索出下一步,宫人便来传话说几个皇子与公主听闻有刺客,都来请安了。
遇瀚冷笑,此时请安,怕是看热闹的成分更大些。
一群蠢货,什么热闹能看,什么热闹不能看都分辨不清。
“告诉他们,是侍卫看岔了。”
宫人应声退下。
气氛再度变得凝滞。
遇瑱连滚数次喉咙,他不敢抬头,却又清楚感受到脊背发凉。
那些寒意好似从脊骨深处争先恐后地向外钻出,终是承受不住上方审视又冰冷的视线,跪爬着向遇瀚的方向移了几步,重重叩首,声嘶力竭:“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
凌昭仪在一旁闷不做声,像是预料自己死期将至,连求饶都不愿了。
遇瀚心中一刺,生出无数想要知晓的问题,却又好似惧怕得到答案,
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在遇瑱与凌霜身上来回扫了几圈,眯起眼的瞬间,眼角细纹如同什么诡异符文般散开。
“凌氏,你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么?”
凌霜骤然抬头,露出一张素白精致的容脸,那双倔强的眼瞳直视天颜:“陛下,死局已定,妾身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重要。”
微红的眼眶叫遇瀚的心无端软了一软。
却听姬云深在边上悠悠然插话:“那还是有区别的,千刀万剐和一刀毙命,总归是一刀毙命舒坦些,一人做事一人当和祸及家人,前者么逢年过节兴许还能吃点家里烧的香火,后者嘛……”
话音渐小,姬云深却看着遇瀚沉默的模样越看越舒坦。
入宫无趣,当皇后也无趣,也只能偶尔找点这样那样的乐子了。
“是六殿下,”凌霜俯首,数次叩首后毫不犹豫便指向了遇瑱,“是六殿下同妾身说,可助妾身一臂之力!”
“不,不不,是这个毒妇污蔑儿臣!”遇瑱决计不能让这个锅甩到自己身上,他瞪大双目,看向遇瀚,“定是有人嫉妒儿臣得父皇宠爱,从而设局陷害!”
“儿臣是被勾引的!”
“哦,勾引归勾引,腰带是自己解的还是衣裳是自己脱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更不怕惹祸上身的姬云深再度火上浇油,幸灾乐祸地轻啧一声,“瞧瞧,咱们凌昭仪劲儿还挺足,这胸口抓的,出血了都。”
“激烈。”
遇瀚:……
忍不住给姬云深投去一个哀怨至极的眼神,“千嶂倒是看得仔细。”
“旁观者清,”姬云深哂了一声,“得,我闭嘴,你看你儿,像是要活剥吞吃了我,省的他一会儿又说是我为了阿翡陷害他。”
“这脏水哦,”姬云深掸了掸袖摆,好似她当真被泼了什么脏水,“惹不起,躲得起,哪天你想叫我腾位子么,大方直说,我这人。”
回眸时对上狗遇瀚探寻的视线,姬云深勾唇一乐,“心宽,输得起。”
当年——
御医为她下了子嗣艰难的诊断,遇瀚本意是想叫他将遇瑱抱养,记在名下。
如此,遇瑱就会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
哪料她扭头就选了快要被人遗忘的遇翡。
一切脏水被姬云深明明白白点出来,遇瑱知晓,此时再想将罪责甩到遇翡身上也是无用,遂不再提及遇翡,只涕泗横流地叩首解释:“父皇,母后误会儿臣了,儿臣没有这种想法!”
“儿臣知错,知道错了!”
叩首时,因情绪激昂动作太大,中衣领口敞开更甚。
斑驳印记刺眼至极。
遇瀚重重踢开遇瑱,背过身去,闭目时眼前好似出现凌霜日常冷待他的场景。
心下一横,缓慢开口,一字一句好似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昭仪凌氏,彤管扬辉,端和彰闻,今伴驾秋狩,跋涉山川致突发暴疾,针砭炙药俱不能医。”
话至此处,凌霜却是松了口气。
帝王脸面害她至死,却也给了她一个痛快的结局——
当真讽刺。
遇瑱却是愈发难安,叩首不停,不住求饶。
然而遇瀚给凌氏下了个追封的旨意后,脱力一般摆了摆手,“都下去。”
遇瑱连滚带爬,几乎是一路跪着倒退出门,边后退边谢恩,体悟到劫后余生的同时,又再次感受到父皇对他的宠爱。
兵荒马乱过后,唯独姬云深面不改色,缓缓行礼。
然而只剩她与遇瀚时,她行的从不是妻子对丈夫的礼,也不是皇后对帝王的礼,而是同辈平礼,“事已了,我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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