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贞并不介意遇翡提防她,她甚至对遇翡故作出来的幼稚行为感到好笑。
行礼过后,哄孩子一般:“殿下有正事要办,妾便告退了。”
即便这样,她也没想取走遇翡嘴里塞的布帛,瞧见遇翡控诉的眼神还忍不住弯了下眼,“阿翡,乖一点,明天再来探望你。”
遇翡:……
眼神扫过清风,清风收到暗示,当即跟着李明贞出去,这回倒是大大方方:“李娘子,殿下命我送您回去。”
下了明旨的关系,遇翡同李明贞的来往不在“毁名声”那一类,自然也可以大大方方护送。
李明贞尚不知晓北屿院一事被遇翡知道,对此还以为是遇翡嘴硬心软,“有劳小羡大人。”
“李娘子言重。”清风稍稍颔首,始终与李明贞维持半步距离。
“羡大人,殿下……”行至半路,李明贞冷不丁开口,“我曾听闻殿下是个如玉一般的澹泊君子。”
“是,殿下性子温软,是个好相处的人,”清风没想太多,顺着李明贞的话便应了一句。
可想想自家殿下对眼前人的态度吧,似乎哪哪都跟温软好相处扯不上干系,遂在停顿片刻后补充:“许是嗯……受了伤,疼得难受。”
“是,她一贯是最好相处的人,”李明贞笑笑,心中却逐渐升起更多疑惑。
清风所言必然不假,那么——
遇翡的戾气显然只对她,或许还是因婚事被强按头恼极了她,念头才起,却又直觉不是那么回事。
究竟为何,李明贞一时还无法确认。
而另一边,在李明贞走后,刘无恙屈指弹了弹遇翡脑门,嗓音陡然变得有些低沉,同她那一副“须发皆白”的老头打扮不配,年轻得很。
“说说,作何缘故对那李娘子那么大脾气,好好一个人,攒的气像是全撒人家身上了。”
遇翡轻嗤:“没缘由,就是烦她,城府太深,连环算计,不是什么好东西,瞧她这样,兴许是看上了王妃之位,不可全信。”
“嚯,”刘无恙听着遇翡叭叭一连串的嫌弃之词,笑了一声,“她这样差,也没见你让千嶂使使劲给换门合心意的好亲事。”
遇翡面色一僵,别过脸去:“母后在宫里也不好过,事事都得小心谨慎,我不想她操心为难。”
“有理,长大了,想得也多了些,那封信,拿出来瞧瞧吧,”刘无恙装模作样捋了捋长须,故作出一副遇翡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姿态,对她那些一戳就破的泡泡谎言毫不在意。
遇翡拧眉,拿出信时下意识扫了一眼,封口火漆没什么问题,也不似拆开后重封的。
这举动倒叫刘无恙再度大笑了几声:“我没有偷窥信件的毛病,不过么,延昭是什么人,会说什么样的话,多年老友,自然是能猜出一二的,你拆了便是。”
遇翡心想也是,她这两个师傅外加母后姬云深,一天到晚往来说小话的信件不少。
皇宫内院,信件传递如此频繁却从没被人发现,久鸣堂渗入宫中之深可见一斑。
就不知他们是因个什么,才对在皇宫里安插人手如此热衷,“先太子旧部”这几个字再度在遇翡脑海里浮现。
然而她拿先太子去试探过姬云深,姬云深反应不似作假,显然是对久鸣堂与先太子相关而感到意外。
信中内容依旧简洁,一眼扫过便看了个七七八八。
“续观师傅让我做给她看,证明那个念头不是说说而已。”
“那你的意思?”刘无恙去远处拽了把椅子,“分给你的寝殿位置忒偏,来时逛了一圈,啧。”
刘无恙边嫌弃边摇头,“你那爹的确是不大喜欢你,连带那些宫人内侍也跟着叫你坐冷板凳。”
不过不受宠也不是什么坏事,太瞩目,伺候的人多,遇翡必然要处处小心,也轮不上她们在这自在闲谈。
“她想我做给她看,”遇翡扯了扯嘴角,“那边做吧,左右绊脚石都是要一块一块搬开的,最大的那块搬不了,小的还搬不成么?”
“有志气,”刘无恙宛如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看客,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无,甚至还怕热闹不够大似的拍了拍手,“期待你的表现。”
遇翡:……
“殿下,我是久鸣堂之人,江湖规矩呢,延昭是家主,一切自然都得听她的,”刘无恙瞧出了遇翡暗藏之腹诽,含笑解释,“家主的意思显然是看看你的实力。”
“也是为你好,有些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它会有追随者,但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追随者。”刘无恙起身,安抚性地拍了拍遇翡肩膀,“就像我与家主,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若没有这个实力,倒不如从头到尾做个闲云野鹤不涉党争的方外亲王,起码还能留条命。”
遇翡呵地笑了声,“天家竞逐,哪有什么留命不留命的,宁做刀俎也毋为摇尾乞怜的犬彘。”
本想即刻离开的刘无恙却是止住脚步:“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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