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午后的日头晒得发烫，凌薇踩着碎影往静思院走，后背的冷汗遇风一吹，激起阵阵寒意。方才在正院与刘氏、凌柔的周旋，看似是她占了上风，实则不过是借了父亲的名头暂时唬住对方。这侯府后宅，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刘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刚进院门，就见一个陌生丫鬟正蹲在阶前扫地，灰布衣裙浆洗得发硬，梳着简单的双丫髻，见她进来，连忙放下扫帚屈膝行礼：“奴婢秋纹，见过凌薇姑娘。张嬷嬷让奴婢过来伺候姑娘。”
凌薇抬眼打量她，这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眉眼还算周正，只是眼神里藏着几分怯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观望。想来是张嬷嬷特意挑的老实人，却也未必不是安插来的眼线。
“起来吧。”凌薇语气平淡，越过她往屋里走。秋纹连忙跟上，手脚麻利地给她倒了杯温水：“姑娘刚从正院回来，定是累着了，喝口水歇歇。”
凌薇接过水杯，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壁，心中稍定。她看着秋纹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前几日伺候我的春桃，你认识？”
秋纹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低声道：“认识，以前在一个院子当差过。春桃姐姐……性子是烈了些。”
“烈？”凌薇轻笑，“是贪得无厌，苛待主子吧。”
秋纹脸色一白，慌忙低下头：“姑娘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怪你。”凌薇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你既来伺候我，便要守我的规矩。我不求你事事周到，但有一样，不许克扣我的份例，更不许阳奉阴违。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走。”
她必须先立好规矩，免得再养出第二个春桃。秋纹听得浑身一震，连忙屈膝应道：“奴婢记下了，绝不敢违逆姑娘。”
凌薇点点头，没再多言。她靠在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复盘着刚才在正院的情景。刘氏突然松口不让她搬去柴房，未必是怕了父亲，更可能是在憋别的坏招。还有张嬷嬷，刚才在拐角处与小厮低语的模样，实在可疑。
正思忖着，秋纹端着一碗米粥走了进来，还有一小碟咸菜，看着比春桃伺候时精致些，却依旧寡淡。“姑娘，该用午膳了。厨房说您身子不适，特意熬了米粥。”
凌薇睁开眼，用系统扫了一眼。
【物品：米粥】
【成分：大米、水，无毒性，品质低劣，夹杂少量沙砾。】
【咸菜：芥菜腌制，含盐量过高，含微量亚硝酸盐。】
虽无毒，却也绝非“特意熬制”的待遇。凌薇心中冷笑，看来春桃虽走了，厨房那边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秋纹：“这米粥是厨房谁做的？咸菜又是谁腌的？”
秋纹愣了一下，如实回答：“米粥是王厨娘熬的，咸菜是后厨的婆子腌的。”
“王厨娘？”凌薇想起原身记忆里的一个人，这王厨娘是刘氏的远房亲戚，平日里最是趋炎附势，春桃克扣她的膳食，多半也是得了王厨娘的默许。
“把粥端回去。”凌薇淡淡道，“告诉王厨娘，这粥里的沙砾能硌碎牙，咸菜咸得能齁死人，若是她只会做这些，不如趁早卷铺盖滚出侯府。”
秋纹吓得脸都白了：“姑娘！这……这万万不可啊！王厨娘在厨房说一不二，若是得罪了她，日后咱们的膳食怕是更难了！”
“更难？”凌薇挑眉，“难道现在就不难？”她站起身，走到秋纹面前，眼神锐利如刀，“你去说，就说是我说的。若是她不服，让她亲自来找我。”
秋纹看着凌薇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只能硬着头皮端起米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凌薇又加了一句：“顺便告诉她，我若是再吃到这样的东西，就直接把粥端到张嬷嬷面前，请她评评理，看看侯府的厨娘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这话彻底断了王厨娘敷衍的可能。秋纹脚步一顿，连忙应了声“是”，匆匆去了。
凌薇重新坐回椅上，端起那杯温水喝了一口。她知道，这是与后厨的第一次交锋，必须赢。若是连一碗干净的米粥都争取不到，日后更别想在侯府立足。
没过多久，秋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正是王厨娘。她穿着一身深蓝色布裙，腰间系着围裙，脸上堆着假笑，眼神里却满是不屑。
“凌薇姑娘，听说您对老奴做的粥不满意？”王厨娘走进屋，连礼都没行，径直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凌薇抬眸看她，没有起身：“王厨娘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见了我不行礼，是觉得我一个庶女，不配让你伺候？”
王厨娘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发难，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屈膝行了个礼：“老奴见过姑娘。只是老奴忙着后厨的活计，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姑娘恕罪。”
“失了礼数可以恕，但若故意苛待主子，就恕不了了。”凌薇指着桌上的咸菜，“这咸菜咸得发苦，米粥里全是沙砾，你是把我当猪喂，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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