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正在知青点的屋檐下翻晒草药，当归、黄芪、金银花分门别类地铺在竹匾里，散发出清苦的药香。她刚把最后一把柴胡摊开，就听见村西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人心上。
“救命啊！我的娃！我的娃没气了 ——”
那哭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苏晚心里咯噔一下，抓起药箱就往声音来源跑。刚跑出知青点，就见一群人抱着个孩子往村卫生室冲，人群里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嚎和男人的急喊，乱成一团。
“让让！都让让！” 苏晚挤进人群，看清了被抱在男人怀里的孩子 —— 是二队李老五家的小儿子狗蛋，才三岁多，平时总爱光着脚丫在河边疯跑。此刻孩子小脸惨白，嘴唇紫得像茄子，眼睛紧闭着，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
“咋回事？” 苏晚一边问，一边伸手探向孩子的鼻息。
“掉进河里了！” 抱着孩子的李老五声音发颤，额头上青筋暴起，“刚捞上来就没气了，吴医生不在卫生室，这可咋整啊！”
苏晚利落拿出吴医生留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卫生室门，将孩子安置在病床上。
孩子的母亲王桂香瘫在地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两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我的狗蛋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是娘没看好你，娘对不起你啊 ——”
周围的村民都红了眼眶，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悄悄抹泪。“这娃怕是不行了，脸都白成这样了……”“老五家就这一个独苗，可咋活啊……”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晚的手指触到孩子冰凉的鼻尖，果然没感觉到呼吸。她又摸向孩子的颈动脉，指尖下传来一丝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搏动 —— 还有救！
“都别吵！” 苏晚猛地提高声音，清亮的嗓音穿透哭喊声，“让开一片空地，快！”
村民们被她的气势镇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腾出一片圈地。苏晚迅速解开孩子湿透的小褂子，露出细瘦的胸膛。孩子嘴里还残留着泥水，她俯身用手帕一点点清理干净，又掰开孩子的嘴，确保喉咙里没有异物。
“桂香嫂子，按住孩子的腿！” 苏晚一边吩咐，一边站在床边，双手交叠按在孩子胸口中央。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有节奏地按压 —— 一下，两下，三下…… 力度要适中，既要能推动胸腔起伏，又不能伤着孩子的骨头。
苏晚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孩子的脸，心里默数着按压次数。三十下按压后，她侧过身，捏住孩子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看着孩子的小胸脯微微隆起，再松开手让气体排出。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周围只有王桂香压抑的呜咽和苏晚略显急促的呼吸。
“苏晚姑娘，这…… 这能行吗？” 有村民忍不住小声问，语气里带着怀疑。毕竟这法子他们见都没见过，吴医生平时也只敢给些药片针剂，哪见过这么折腾孩子的。
林薇刚从地里赶回来，见状赶紧拦住想说什么的村民：“别打扰苏晚！她肯定有办法！”
苏晚没空理会周围的动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按压、吹气，再按压、再吹气，重复了五组后，她从药箱里摸出银针，消过毒后，快速刺入孩子的人中穴和合谷穴。银针刺入的瞬间，孩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 有人低喊。
苏晚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她又取了根银针，精准地扎在孩子的涌泉穴上，同时加大了胸外按压的力度。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 —— 孩子的胸腔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自主起伏。
“咳咳……”
突然，一声微弱的咳嗽打破了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孩子的小嘴动了动，吐出几口带着泥沙的水，小脸因为呛咳皱成一团，紧接着，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醒了！真的醒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老人激动得直抹眼泪。
王桂香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苏晚拦住：“别碰他！刚缓过来，还弱着呢！” 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让他侧躺着，避免再次呛水，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空间泉水兑的葡萄糖水，用小勺一点点喂进孩子嘴里。
狗蛋咂了咂嘴，喉咙里发出 “咿呀” 的声音，眼睛虽然还没完全睁开，但那点活气足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我的儿啊……” 王桂香终于忍不住，趴在苏晚肩头哭出声，这次的哭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苏晚姑娘，你是咱家的再生父母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
李老五 “咚” 地一声跪在苏晚面前，这个平时硬汉一样的庄稼汉，此刻眼圈通红，对着苏晚连磕三个响头：“苏晚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任何差遣，上刀山下火海，我李老五绝不含糊！”
苏晚连忙把他扶起来：“李大哥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孩子只是呛水窒息，现在虽然醒了，但身子还虚，得赶紧带回家保暖，煮点小米粥少油少盐地喂着，别让他再受凉。” 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包晒干的枇杷叶，“这是润肺的，回去煮水给孩子喝，能缓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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