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边境营地,雪下得绵密又执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裹进一片纯白里。苏晚站在窗前,看着雪花簌簌落在窗棂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心里不禁感叹道:都说十二月月的雪,是北方最慷慨的馈赠,果然不假。看着窗外的雪花如揉碎的棉絮,从铅灰色的云层里簌簌落下,给家属大院的屋顶、树枝、院子都裹上厚厚的银装,银妆素裹,大概就是这份景色吧。苏晚不禁靠近打开的窗户,寒风卷着雪沫子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脖子,鼻尖却萦绕着厨房里飘出的肉香——砂锅里的红烧肉正咕嘟作响,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甜腻的香气混着玉米小米粥的醇厚,在冰冷的空气里格外诱人。
老夫人的失眠调理到了最后阶段,药物早是辅助,只要规律作息和保持好心态就好,自从老夫人康复出院,她的生活终于从连轴转的忙碌中抽离,而她和陆霆琛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都说热恋中的人满心满眼都是彼此,这话真不假,这不,今天值休的苏晚,想要给陆霆琛送午饭,在厨房好一顿忙活。
一想到送饭的时候,陆霆琛看到她的表情,苏晚的脸颊就先红了 —— 不过是送顿饭,怎么倒像做了什么害羞的事。她摇摇头,轻快地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将饭菜装盒。今天红烧肉特意多加了冰糖和八角,炖得酥烂脱骨;玉米小米粥是用文火熬了两个小时的,上面浮着一层米油,暖脾胃最是合适。
快到午饭时间,雪势逐渐转小,苏晚提着食盒出门,脚下的棉鞋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路面结着一层薄冰,她走得格外小心,食盒被稳稳拿在手里,生怕洒出一滴汤汁。远处的训练场上传来士兵的口号声,整齐划一,却被风雪揉得有些模糊。苏晚想起陆霆琛穿着作训服、站在队伍前挺拔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苏晚一脸雀跃的走到家属院门口,正期待看到陆霆琛惊喜的表情,两道身影直直撞进了她的视野,苏晚的表情瞬间回归冷淡,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又碰见高梅和张岚了,伐开心。李司令离开后,高梅的禁足就被高志远解除了,只是被勒令安分守己,遇事多动脑。高梅头点的那叫一个爽快,可是在看到苏晚的那一刻,体内的邪火瞬间窜了上来,漫天的寒意都不能让她冷静冷静。
苏晚不想惹麻烦,脚步放轻想直接过去,却没料到高梅看到苏晚,就像猎犬看见猎物一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直接将苏晚拦在了路中间。“苏晚啊,这是去哪儿啊?抱着个食盒,是给谁送好吃的呢?是给霆琛哥吗?” 高美语气里带着酸意,眼神直勾勾盯着苏晚怀里的食盒。苏晚不动声色的将她和高梅的距离拉开,“不关你的事,让开。”
“这是我家门口,我爱站哪站哪,哎,我可以站这,哎,我还可以站那。”高梅一边挑衅一边在苏晚的四周跳来跳去,烦的苏晚真想拿出苍蝇拍,拍晕这个在冬天里还有顽强生命力的高家苍蝇!
苏晚正要寻找机会离开,高梅突然扑向苏晚,苏晚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没想到高梅抱过食盒一起摔倒在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食盒摔在地上,盒盖弹开,红烧肉、玉米粥、青菜……全都泼洒在雪地里。滚烫的米粥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腾起一阵白雾,随即就被寒气冻住,凝成一层薄冰。红烧肉滚进积雪里,裹着雪沫子,像一颗颗被遗弃的玛瑙,白馒头沾了泥,高梅一声夸张的“哎呦”仿佛要传遍整个家属院,听到声响的人都站出来低头议论着。苏婉僵在原地,看着自己忙活了一中午的成果毁于一旦,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高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反倒恶人先告状:“苏晚!你怎么走路不看路?拿着食盒也不小心点!幸好饭菜没洒我身上,不然我这新衣服沾了油污不说,万一热汤烫到我脸,你赔得起吗?”
苏晚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地上的雪。高梅被她看得一哆嗦,下意识闭了嘴,可很快又梗着脖子,冲着院子喊:“嫂子,你看她!她撞了我还不道歉,还拿这种眼神瞪我!”张岚本来不想管这闲事 —— 上次高梅换药的事,从头到尾自己都没参与过,最后不仅被高志远责骂,后背还被砸伤了,高梅一点油皮没破,只是被禁足。可一想到事后高致远特意问她有没有受伤,还帮她擦药的模样,她还是站在了高梅面前。
“梅梅!”张岚蹲下身想扶高梅,看着地上的饭菜,眼神带着惋惜,“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疼!疼死我了!”高梅甩开她的手,指着苏晚尖叫,“嫂子你看她!她故意撞我!为了不让我挡路,竟然动手推我!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这热粥泼在身上,我这条命都没了!”
苏晚看着高梅拙劣的表演,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食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高梅,你自己扑过来的,别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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