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想帮忙,也拿起一把铁锹,可她哪里干过这种力气活?一铁锹下去,土没铲起来多少,反而震得虎口发麻,姿势也别扭,引得旁边干活的人又是一阵低笑。王强赶紧过来,手把手地教她:“媳妇,不是你这么用蛮劲的!腰要塌下去,腿要用力,借巧劲!对,就这样……”他耐心地纠正着碧华的动作,那认真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师傅”的架势。
碧华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依旧笨拙,但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她心里暗暗佩服,这看似简单的农活,里面竟有这么多学问。
床做好了,王强又把刚才挖出来的土,加上早就运到地头的农家肥(主要是腐熟的猪粪、鸡粪)和少量的磷肥,用铁锹反复混合均匀。这就是用来打营养钵的“营养土”了。土肥比例要适中,土太多没肥力,肥太多容易“烧”苗。王强干这个是一把好手,翻拌得十分均匀。
一切准备就绪,最关键的一步——打营养钵开始了。王强给碧华做示范:他拿起起钵器,将底部的压盘在营养土上用力一按,然后手腕一拧,再往上一提,一个圆柱形、中间带个小坑的、结结实实的营养钵就成型了,然后轻轻倒扣在平整的床面上。
“看着啊,媳妇!就这么简单!按,拧,提,放!关键是手腕要用上巧劲,按下去要实,提起来要快,这样钵子才不散不裂!”王强一边说,一边又麻利地打了几个,动作流畅,像个熟练工。
碧华看得仔细,也拿起一把起钵器,跃跃欲试。她学着王强的样子,用力将起钵器按向营养土。可是,第一次尝试,不是按得太轻,钵体松散,就是一提起来就散了架;要么就是用力过猛,整个起钵器都陷进了土里,拔出来都费劲。打了十几个,没几个成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缺胳膊少腿”。
旁边地里的人看着,又忍不住偷笑。李婶隔着地垄喊:“碧华,慢慢来!这活儿啊,就跟打煤球差不多!不过煤球有九个眼,咱这营养钵只有一个‘独眼’,专养金贵苗!”
碧华被说得脸更红了,但她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她不信邪,沉住气,不再追求速度,而是仔细体会王强说的“巧劲”。她发现,不能光靠手臂的蛮力,要利用身体下压的重量,手腕在按下和提起的瞬间要有一个柔和的旋转和抖动的动作,就像盖章一样。
她屏息凝神,一次次地尝试。失败了,就把散掉的土重新拢起来再用。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她也顾不上擦。王强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鼓励,偶尔出声指点一两句:“对!这回手腕有点意思了!”“再稍微轻一点,提快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碧华手下成型的营养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规整。从最初的成功率不到三成,慢慢提高到五六成,再到七八成……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她发现用单手操作,似乎比双手更灵活,更容易找到那个“巧劲”的发力点!她尝试着左右手轮换着来,既能休息缓解疲劳,又提高了效率。
到了后来,她打钵的速度和质量,竟然隐隐有赶超王强的趋势!她打出的营养钵,大小均匀,体形饱满,中间的播种坑深浅适中,摆在床面上,一个个精神抖擞,像列队的士兵。
这一下,轮到旁边看热闹的乡亲们惊讶了。李婶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哎呦!我的老天爷!碧华,你这……你这学的也太快了吧?这才多大功夫?就比你家强子不差了!真是邪了门了!”
张屠夫媳妇也啧啧称奇:“看来这城里姑娘,不是光会读书,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强子,你这媳妇娶得,真是捡到宝了!”
王强看着媳妇熟练的动作和满床整齐的营养钵,脸上乐开了花,那得意劲儿,比他自己受了表扬还高兴!他冲着李婶嚷嚷:“李婶!看见没?我媳妇厉害吧?你那老母鸡,啥时候炖啊?我可等着呢!”
李婶笑着啐了他一口:“呸!美得你!我说着玩呢!不过碧华这手艺,真是没的说!我服了!”
碧华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但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这种通过自己努力学会一项实用技能、并得到众人认可的快乐,是她以前坐在办公室里从未体验过的。
碧华主要负责打营养钵,王强则承担了另一项重要任务:摆放营养钵。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也很有讲究。营养钵不能紧挨着放,需要留出一定的空隙,便于通风和后期管理;摆放要错落有致,像砌墙一样,避免出现直缝,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床面空间,不然摆到后面就放不下了。
王强蹲在床边,像摆弄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碧华打好的营养钵一个个接过来,按照“品”字形错位排列。他手大,却动作轻柔,生怕碰坏了媳妇的劳动成果。两人一个打,一个摆,配合默契,效率极高。
碧华打一会儿,就会停下来,活动一下酸胀的手腕,看看王强摆放的成果。只见床面上,一排排、一列列淡褐色的营养钵整齐排列,纵横成行,斜看成岭侧成峰,竟有一种别样的、充满劳动智慧的美感。夕阳的余晖洒在上面,给这些泥土做的小容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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