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清晨,靠山屯还沉浸在冻土的沉睡中,家家户户的烟囱刚冒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沈星澜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敲响了支书李建国家的大门。
“谁啊?”李建国披着旧棉袄开门,带着一身的寒气。
“李支书,”沈星澜语气平静,“我需要去一趟公社,可能需要住一晚,想请您开张介绍信。”
李建国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问,转身回屋。片刻后,他拿着一张盖了红印的纸条出来,上面写着“兹有我屯社员沈星澜同志前往公社办理事务,望予接洽”。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他将纸条递过来,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沈星澜将介绍信仔细收好,点头道谢,转身踏入渐亮的晨光中。
从靠山屯到公社的土路被积雪覆盖,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沈星澜将围巾裹紧,步伐却稳健有力。
她刻意放慢了些速度,观察着沿途的景象——光秃秃的白杨树在风中摇晃,远处田野一片苍茫,偶尔能看到其他屯子的社员缩着脖子赶着牛车往公社方向去。
这段独自赶路的时间,让她得以暂时跳出靠山屯的圈子,更清晰地审视这个时代。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穿着臃肿的棉衣,面色被寒风冻得发红,但眼神里都带着某种坚韧。墙上斑驳的标语、远处传来的广播声,无不提醒着她所处的时空。
两个多小时后,公社低矮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里。相比靠山屯,这里多了几分人气。供销社门口排着队,邮局旁边贴着宣传画,几个穿着旧军装的人站在街角说话。
沈星澜先去了邮电局。里面比屯里暖和些,墙上挂着毛主席像,一个工作人员正趴在柜台后打算盘。她径直走向墙角那部黑色的摇把电话,投入硬币,摇动把手。
“总机吗?转接内部线路,编码:七洞拐(707)。”她的声音很轻。
短暂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请报识别码。”
“星火,零九。”
“收到。信号已记录。请保持通讯静默,等待进一步指令。”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从未发生。沈星澜放下听筒,又在邮电局里转了转,看了看墙上贴着的报纸和告示,这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既然来了公社,她索性又去了趟供销社和粮站。排队的人群中,她默默观察着这个时代的物资供应——凭票购买的布匹、限量的粮油、摆在柜台最显眼位置的《毛选》。她用自己的布票换了几尺最普通的蓝布,又用粮票买了两个窝窝头,就着自带的温水慢慢吃着。
这一切观察都让她更加明确:在这个物资匮乏、组织严密的年代,个人的力量确实有限。想要有所作为,必须借助更大的平台。
傍晚时分,她拿着介绍信住进了公社的招待所。一间不大的房间里摆着四张木板床,墙壁上糊着旧报纸,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同屋的是个下乡调研的女干部,正伏在床头柜上写材料。
这一夜,沈星澜睡得很浅。窗外的风声、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同屋人翻身的声响,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这个时代特有的脉搏。
第二天一早,她循着来时的路返回靠山屯。积雪依旧,寒风未减,但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信号已经发出,时代的画卷已在眼前展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
她回到靠山屯首先找到了李建国和赵卫国。在老支书家那间充满烟味的屋子里,她开门见山。
“李支书,赵爷爷,我接到任务,需要立刻离开一段时间。”她没有提及“烛龙”,但“任务”二字,在两位经历过风浪的老人耳中,自有其特殊的分量。
李建国拿着烟袋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沉沉的嘱托:“去吧,孩子。家里……有我们。”
赵卫国则是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锐利而充满信任:“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靠山屯是你的根。放手去干,别给咱老区丢脸!”
得到两位核心长辈的理解与支持,沈星澜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也得以安放。
刚回到自家老屋没多久,院门外就传来了周文彬的声音:“星澜,回来了?正好,我们知青点今天凑钱买了点肉,李红梅做了白菜粉条炖肉,非说要叫上你一起吃点,说是感谢你之前教我们认草药,帮了我们大忙。”
沈星澜打开门,看到周文彬和孙卫东站在外面,两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意。她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好,我收拾一下就来。”
知青点的屋子比社员家稍显整齐,墙上贴着地图和报纸,炕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白菜粉条炖肉,旁边还有一碟咸菜和几个黄澄澄的玉米饼子。李红梅正忙着给大家盛饭,见到沈星澜,立刻笑着招呼:“星澜快来,就等你了!”
几个知青围坐在一起,气氛比往常要热烈,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离愁别绪。几杯用旧搪瓷缸装着的、用炒糊的麦粒自制的“大麦茶”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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