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关于东征的议论更是沸沸扬扬。酒肆、茶馆中,人们交头接耳。有人说东赵遍地黄金,扶桑有长生不老之药;也有人暗自担忧,怕这场战争会像当年征伐大宛一样,损耗国力,徒劳无功。但无论如何,战争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再难停止。
未央宫中,汉武帝刘彻站在巨大的舆图前。舆图上,代表大汉疆域的红色区域广阔无垠,而东赵所在的朝鲜半岛和扶桑诸岛,则用浅黄色标注。他的手指,从胶东划过一道弧线,指向新邺城;又从辽东出发,向南推进至龙城。
哼,小小东赵,敢称龙城!他愤愤地想道,而他的眼神炽热,仿佛已经看到了汉军的旗帜在这片土地上飘扬。
“赵桓……你若在天有灵,看到你的儿子将你毕生心血如此糟蹋,不知作何感想?”刘彻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这浩瀚东海,这无尽疆土,应该由真正的雄主来掌控。你的东赵,气数已尽。”
他仿佛看到,帝国的战船乘风破浪,帝国的铁骑踏碎山河。他将完成一项连秦始皇都未曾做到的伟业——将海洋的另一端,也纳入华夏的版图。这份功业,足以让他的名字,超越三皇五帝,光耀千秋万代。年迈的躯体里,那颗渴望不朽的雄心,再次剧烈地搏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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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汉这台战争机器轰然启动的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东赵新邺城,却沉浸在一片异样的“文治”氛围中。
王宫之内,丝竹之声袅袅,而非操练的号角。年轻的景王赵睿,身着宽大的儒袍,正在听他的老师,也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太傅孔孝儒讲解《诗经》。孔孝儒须发斑白,面容清癯,眼神中充满了对古礼的虔诚与对“现实功利”的不屑。
“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王者之治,在于德化,不在于力征。昔文王虽拓海疆,然与民争利,轻启边衅,非长久之道也。今殿下罢黜舟船,鼓励农桑,复兴礼乐,使百姓安居乐业,此乃尧舜之治也……”孔孝儒的声音温和而充满说服力。
赵睿听得频频点头,脸上洋溢着对理想政治的向往。他自幼浸淫诗书,对父王那种充满冒险与扩张的生涯既感到陌生,也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一个仁德的君主,应该让人民休养生息,而不是不断地将他们推向未知的海洋和战场。
“太傅所言,深得朕心。”赵睿感叹道,“父王在时,常言海贸之利,然孤见沿海豪商坐大,水师将士骄横,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还是如今这般,朝野上下,诵读经典,民风淳朴,方是太平景象。”
他选择性忽略了下朝后,老将公孙浑那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眼神;也忽略了来自沿海郡县,关于商路凋敝、民生困苦的奏报。在他和孔孝儒构建的“理想国”里,这些不过是转型期必要的“阵痛”。
然而,风暴的征兆已经显现。
在新邺城外的水师基地,昔日桅杆如林、战舰云集的盛况不再。大量的战船被废弃在港湾里,船板上开始长出青苔,缆绳在风雨中腐朽。水兵们被遣散回乡,或者转为屯田的农夫,士气低落。仅有的一些维持巡逻的旧式舰船,也因缺乏维护和训练,显得破败不堪。
以公孙浑为首的一些老臣,私下聚会时,无不扼腕叹息。
“自废武功!自废武功啊!”公孙浑痛心疾首,“文王若在天有灵,见此情景,只怕要捶胸顿足!大海乃我东赵屏障,亦是通往富庶之路。如今水师凋零,若……若外敌来犯,如之奈何?”
“老将军,慎言!”有人提醒道,“如今朝中是孔太傅当权,言及兵事,恐惹祸上身。”
“祸?”公孙浑苦笑,“只怕更大的祸事,还在后头。我听闻……听闻长安那边,已有异动。”
的确有异动。一些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开始在东赵的有识之士中间流传:大汉在胶东、辽东大规模集结军队和船只。起初,这些消息被孔孝儒等人斥为“边将妄测”、“商贾谣言”,目的是为了阻挠国内的“休养生息”之策。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国内“好战派”故意散播的恐慌情绪。
孔孝儒在朝堂上慷慨陈词:“殿下勿忧!我东赵谨守臣礼,一心向化,大汉乃礼仪之邦,岂会无故加兵?此必是宵小之徒散布谣言,欲破坏殿下德政!当严查谣言来源,稳定民心!”
于是,宝贵的备战时间,在这种自欺欺人的“仁政”幻想中,一点点流逝。
直到有一天,一艘从胶东半岛冒险穿越封锁线的东赵商船,带回了确凿无疑的消息:大汉的楼船舰队已经基本集结完毕,陆路大军也在辽东蓄势待发。战争的阴云,已经厚重得无法忽视。
新邺城内,终于陷入了一片恐慌。
景王赵睿脸色苍白,拿着那份紧急军报,手在微微颤抖。他看向他的老师,眼中充满了无助与困惑:“太傅……这,这如何是好?汉朝……汉朝真的要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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