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眼睛眯了起来。迷幻药?不是直接毒杀?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诅咒他死那么简单……或许,是想制造他“行为癫狂”、“胡言乱语”的假象,从而坐实他“被诅咒失心疯”或者“本身就有问题”的罪名?
心思电转间,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故意放松了对驿馆使者队伍的“保护”,制造守卫松懈的假象。同时,他让阿远派出最机灵可靠的手下,伪装成灾民或者小贩,日夜监视驿馆以及郡城内所有可能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果然,在黑衣人被抓的第三天夜里,一条“蛇”忍不住出洞了。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利用王莽故意留下的守卫空隙,悄然潜入了关押黑衣人的临时牢房附近。他显然是想确认黑衣人的状态,或者……灭口!
然而,他刚靠近牢房,四周火把骤然亮起!埋伏已久的护卫一拥而上,将其当场擒获!
被抓的,正是长安使者队伍中的一名低级随从!
连夜突击审讯,在确凿的证据和王莽的心理攻势下,这名随从的心理防线崩溃,终于招供:他受人指使,任务是寻找机会给王莽下那种迷幻药,并确保巫蛊人偶在被发现后,能引导民意冲击使者队伍,制造混乱。指使他的人,是少府的一名丞官,而那名丞官,与曲阳侯府往来密切!
人赃并获,线索直指少府和曲阳侯王根!
王莽拿到口供,没有立刻公开,而是将其与巫蛊人偶、药粉、黑衣人和这名随从的供词一起,整理成一份详细的卷宗。他亲自写了一封奏章,没有愤怒的控诉,只有冷静的陈述和确凿的证据,然后将所有证物和犯人严密封存。
第二天,他派出一支绝对可靠的护卫队,由他新提拔的、对长安权贵毫无瓜葛的本地军官率领,押解着犯人、证物和奏章,火速送往长安,直呈大将军王凤和太后王政君!
他相信,以王凤的老辣和太后对自身权威的维护,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绝不会姑息这种不仅构陷大臣、更试图搅乱地方、甚至可能牵扯到巫蛊大案的行为!
就在押解队伍离开魏郡的当天下午,王莽正在堤坝上巡视加固工程,一匹快马从长安方向疾驰而来,信使送来的不是朝廷的回复,而是一封盖着大将军王凤私印的密信!
王莽心中一动,屏退左右,拆开密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仓促:
“巫蛊事,京中已闻,根等必有后手,慎防之。另,闻东郡有‘太平道’妖人聚众,似与流民合,恐生变,尔处相近,留意。”
王莽的瞳孔猛地一缩!
王根的后续报复在他预料之中,但“太平道”三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黄巾起义?!虽然时间似乎还对不上,但“太平道”这个名字,以及“聚众”、“流民”这些关键词,让他瞬间联想到了那场几乎葬送大汉江山的农民大起义!
难道,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加速转动了吗?而自己所在的魏郡,是否会成为这场风暴的前沿?
一股比面对洪水和王根阴谋时更加沉重的压力,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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