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的出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破了场上的力量对比。
阿远和几名龙雀卫如同尖刀,悍不畏死地撕开了王邑党羽试图组织起的薄弱防线,迅速向高台靠近。而蒋涣率领的长乐宫卫队,更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同潮水般涌向广场中央,将王邑及其核心党羽团团围住。
“保护大司马!”甄邯嘶声力竭地吼道,与王寻等几人紧紧护在王邑身前,做困兽之斗。但他们的负隅顽抗,在绝对的优势兵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台下的百官,早已在仇恽卫兵的保护下,退到了安全区域,惊魂未定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廷政变。太师孔光等人则是激动不已,连声道:“天佑大汉!天佑陛下!”
王莽站在台下,并未急于上台。他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整个战场,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同时也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来自“黄天”的意外袭击。观测者虽死,但其同党未必不会趁乱行事。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王邑的党羽虽然凶悍,但人数太少,又失了先机和大义名分,很快便被阿远、蒋涣和仇恽的三方人马分割包围,逐一剿灭。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呵斥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汉白玉铺就的广场。
甄邯被阿远一刀劈翻在地,生死不知。王寻则被蒋涣亲自生擒。
转眼之间,高台上便只剩下王邑一人,被数十名精锐士兵团团围住,刀锋尽指。
王邑披头散发,紫色的朝服被撕破,沾满污秽,脸上再无之前的从容与倨傲,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与不甘。他死死地盯着台下的王莽,眼神怨毒如同毒蛇。
“王莽!你这个妖人!你不得好死!”他嘶声咒骂。
王莽缓缓拾级而上,走上高台。士兵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他走到王邑面前,相距不过数尺,平静地看着这个曾经道貌岸然、如今状若疯魔的堂兄。
“朕不得好死?”王莽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你呢?王邑,勾结妖人‘黄天’,祸乱宫闱,追杀君上,伪造天象,妄图篡位!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还有何面目,立于这未央宫前,立于我王氏列祖列宗面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击在王邑的心头,也传遍了寂静下来的广场。
王邑身体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在真正的皇帝面前,他所有的阴谋与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王莽不再看他,转身面向台下惊魂未定却又隐隐带着振奋的百官,朗声道:
“逆贼王邑,罪大恶极!执金吾仇恽!”
“臣在!”仇恽立刻上前,躬身听令。
“将逆贼王邑及其党羽,押入诏狱,严加看管,等候审讯!”
“遵旨!”
仇恽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卫兵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王邑架起,拖拽下去。
王莽目光扫过广场上那些原本属于王邑一党、此刻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官员,眼神冰冷:“其余附逆之人,自有律法裁处!望众卿以此为鉴,忠君体国,莫再生妄念!”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百官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皇权重新确立的敬畏。
处理完首恶,王莽立刻转向更紧要的事情。
“蒋涣!”
“臣在!”
“你立刻率兵,全面接管宫禁防务,肃清王邑余党!确保皇宫万无一失!”
“遵旨!”
“仇恽!”
“臣在!”
“你协助蒋涣,稳定京城秩序,张贴安民告示,言明逆党已平,陛下复位!若有趁机作乱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显示着王莽重新掌控局面的能力和决心。混乱的局势迅速得到控制。
直到这时,王莽才稍稍松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一直站在台下边缘,同样换回了龙雀卫服饰、身上沾满血迹的阿远。
“阿远,干得好。”王莽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若非阿远和那几名龙雀卫在关键时刻发难,以及蒋涣的及时赶到,今日局势,犹未可知。
“为陛下效死!”阿远激动地单膝跪地。
王莽扶起他,低声道:“带几个人,立刻去灞林据点,将刘先生和留守的兄弟接回宫中!小心行事,确保安全!”
“是!”阿远领命,立刻点了两名伤势较轻的龙雀卫,匆匆离去。
安排完这一切,王莽才感到一阵巨大的疲惫感袭来。连续的精神紧绷、生死搏杀、以及刚才那番疾言厉色的震慑,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在百官敬畏的目光中,缓缓走向那座曾经属于他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未央宫前殿。
宫门缓缓打开,里面依旧残留着王邑布置的痕迹,但那股属于他的、真正的帝王气息,正在迅速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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