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汴京街头一别,谢虎依照智真长老指点,昼伏夜出,一路躲避太平道与派出的眼线,历时半月,方至嵩山深处的文殊院。他并未贸然叩门,而是依着前世破解古墓机关的法子,在山门外静伏三日,观察僧侣作息与寺院布局。
这日清晨,青砖院墙上,忍冬藤蔓蜿蜒如墨,晨露未曦。谢虎踩着草履,踏入寺院,驻足于演武场门前。院内,枪棒破空之声如裂帛,裹挟着智真长老苍劲的喝令:枪法之要,不在招式,而在腰马合一!气沉丹田,力贯枪尖!
他扒着门缝,一双乌亮的眼睛如鹰隼般锁定长老的每一个动作,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待到师兄们歇晌离去,院中空寂,他才整了整身上破旧的衣衫,双膝重重跪在冰冷青石板上。稚嫩的嗓音却带着决绝:大师,求您收我为徒!
智真长老拄着禅杖,缓步而出。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幼童。孩子粗布短打的补丁上结着一层白霜,露在外面的手脚满是蚊虫叮咬的疤痕与泥污,显然是经历了漫长的风餐露宿。可即便如此,那小小的身躯却跪得笔直如松,脖颈倔强地挺着,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深山中的幼狼,透着一股与稚嫩面庞极不相称的狠劲与渴望。长老心中泛起一丝赞许,但面上依旧古井无波,沉声问道:“你小小年纪,可知习武为何?”
谢虎昂首,朗声答道:“如今天下分崩,贼寇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晚辈愿习一身武艺,除尽世间不平,护佑一方百姓安宁!”这番话语,从一个五岁孩童口中说出,字字铿锵,震撼了在场所有僧人。智真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如此志向,实属罕见。
他仍不轻易应允,再道:“习武之路,艰苦卓绝,刀光剑影,寒来暑往,你能坚持否?”
谢虎重重点头,语气斩钉截铁:“纵有千难万险,刀山火海,晚辈亦绝不退缩!”
智真长老见他意志如钢,又考较了他些武学基础与见解。谢虎虽年幼,言谈间却常有惊人之语,对武学的领悟竟远超同龄。老和尚心中最后的疑虑消散,认定此子是百年不遇的璞玉,终于颔首道:“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弟子,法号‘了尘’。”
谢虎大喜过望,再次五体投地,行了大礼。自此,谢虎,不,了尘,正式拜入智真长老门下,开启了他波澜壮阔的武学之路。
晨光熹微,窗纸尚白,谢虎已摸黑蹲在演武场角落。他踮起脚尖,取下一杆比自己还高的青竹枪,努力模仿着师兄们的姿态扎起马步。粗麻裤腿扫过结霜的青砖,带起细碎冰碴。
“手腕要活,而非死力!”智真长老的藤条点在他的肘窝。谢虎一个激灵,竹枪险些脱手。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立于廊下,僧袍下摆沾着晨露,声音沉静如水:“枪乃手臂之延伸,你指节松一寸,枪尖便偏三尺。意到,力到,气到,方为上乘。”
谢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世修复的那柄战国青铜戈,其戈头弧度与握持角度,竟与枪尖的发力原理相似。他依着记忆调整握姿,沉肩坠肘,刹那间,手中原本晃动的竹枪竟稳如磐石,枪尖微颤,直指前方,凝而不发。智真长老瞳孔收缩,这分明是早已失传百年的“龙渊枪法”起手式!这孩子,究竟从何处学来?
智真长老眼中交织着震惊与欣慰,正要开口探询,一声讥诮的冷笑却打破了宁静。原来,谢虎的到来并非尽得人心。方才长老考核时,众弟子中有个叫张国昀的,面色难看。此人入门多年,天赋平平,功夫停滞不前,此刻见一个五岁稚童竟深得师父青睐,一股嫉妒的毒火在心底燃烧。
此后的日子里,张国昀的刁难如影随形。一次器械演练,他“不小心”撞了谢虎一下,导致他手中长枪脱手,险些砸中自己。又有一次,谢虎午休醒来,发现仅有的那件稍厚的僧衣不翼而飞,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面对这些明枪暗箭,谢虎表面隐忍,暗中却已将《孙子兵法》中的“反间计”与“借刀杀人”之策融会贯通。他设下几个小局,让张国昀的恶行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使其颜面扫地。张国昀从此对谢虎更是恨之入骨。
这日,张国昀带着几个师兄弟晃进演武场,正瞧见谢虎对着木人桩较劲。小孩儿鼻尖凝着细密汗珠,反握竹枪,一遍遍戳刺木桩下盘,枪尾扫过第三根横木时,木桩竟发出“咯吱”声。
“哟,小师弟好威风啊。”张国昀脚尖一勾,将谢虎刚摆正的沙袋踢得歪斜,“听说你昨夜在藏经阁待到子时?莫不是在偷学什么独门绝技?”他拔高嗓门,引得周围弟子侧目。
谢虎收枪转身,枪缨扫过对方衣摆,不卑不亢道:“师兄说笑了,弟子愚钝,只是在誊抄《尉缭子》注疏,以求甚解。”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纸卷,上面墨迹未干,批注间画满了各种古怪符号。那些符号,正是他推演的“北斗步”图,与张国昀上月被师父批评的“贪狼步”形成了天壤之别。张国昀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脸上火辣,悻悻带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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