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二十六年春,瓜州的风沙刚褪去凛冽的寒意,传旨官骑着快马踏着晨雾奔来,他怀中紧抱的明黄色调令卷轴,在晨光里隐隐透着中枢的威严。朝廷准了郭知运的举荐,李晏卿由从七品下折冲校尉,破格擢升为从六品下果毅都尉,更调任河西节度使幕府,任行军判官。
传旨官立于节度使府正厅中央,手捧明黄圣旨展开,清越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声刚落,李晏卿早已整肃衣甲,闻声即刻跪地听宣——
“瓜州折冲校尉李晏卿,昔者吐蕃犯境,尔临危受命,守险以谋,火攻退敌,护一城生民,忠勇可嘉。今特准河西节度使郭知运所奏,擢尔为从六品下果毅都尉,且调任河西节度使幕府,充行军判官一职。行军判官佐理军政,参赞戎机,务须用心筹谋,俾效犬马之劳,以报朕恩。钦此。”
李晏卿身着刚换的绯色官袍,双手高举过顶接旨,心中瞬间泛起难言的激荡。半年前瓜州城头的血与火还在眼前:吐蕃铁骑的嘶吼、火油燃烧的热浪、环首刀劈落的震颤,那时他攥着刀守在最险的角楼,只想着“保住城池”,没想到晋升会来得如此迅疾。
站在一旁的郭知运待传旨官退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老夫早说过,你这小子有真本事,往后跟着老夫建功立业、封妻萌子,都不在话下。”
幕府的日子与边城截然不同。节度使府设在凉州城中心,青砖铺就的庭院里栽着西域引进的胡杨,廊下悬挂的竹简刻满军政文书。李晏卿每日寅时便到府衙,先是核对各州府呈报的兵籍——那些密密麻麻的姓名、籍贯、军械编号,需逐行校验,稍有错漏便可能耽误边军补给。正午时分,又要随郭知运与幕僚议事,从河西的粮草储备,到吐蕃的动向分析,桩桩件件都需凝神细听。
“行军判官,非只懂挥刀即可。”郭知运常把他叫到书房,指着案上的《河西舆图》教诲,“你看这莫贺延碛,看似荒芜,却是突厥南下的必经之路;于阗的玉石、龟兹的粮草,皆要经此运往中原。知晓何处险要算是懂地形、还有知商道、明人心,这些都懂了才算真懂军务。”
李晏卿将这话刻在心里。每晚收衙后,他都留在书房研读策论,从《孙子兵法》到前朝名将的战报,常常读到深夜。案头的砚台磨得光滑,笔下的字迹从生涩渐至沉稳,偶尔草拟的《边军粮草调度策》,还被郭知运圈点批注,夸他“有大局观”。这便是“出将”转“入仕”的伏笔——刀光剑影之外,笔墨纸砚间藏着更深远的仕途。
转眼入了冬,河西的寒风比往年更烈,连凉州城外的胡杨都冻得瑟瑟发抖。十一月末的一个雪夜,幕府的铜铃突然急促作响,斥候队长浑身覆雪,连滚带爬冲进议事厅:“将军!大事不好!突厥叶护可汗率两万骑兵,绕开了西州防线,偷偷扎进了莫贺延碛,怕是要和吐蕃联手夹击我们!”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郭知运的脸沉得像块寒冰。众人都清楚,河西守军主力正驻守东境防备吐蕃,莫贺延碛一带仅有数千团练,根本挡不住突厥铁骑。“谁愿领兵去截击?”郭知运的目光扫过满堂将领,却见老将们纷纷垂首——莫贺延碛素有“死亡戈壁”之称,冬日夜里气温能降到零下二十度,连最精锐的边军都发怵;年轻将领则面露难色,突厥骑兵机动性极强,万一中了埋伏,怕是有去无回。
就在这时,李晏卿站了出来。他身着墨色锦袍,虽未披甲,腰杆却挺得笔直:“将军,末将愿往!”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有惊讶,有质疑,还有人低声议论“这小子太冒进”。郭知运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锐利如刀:“你可知莫贺延碛的凶险?可知突厥骑兵的厉害?”
“末将知晓。”李晏卿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莫贺延碛西侧的山口,“突厥人绕路千里而来,粮草必然短缺,沿途又无补给,只能靠劫掠为生。莫贺延碛的黑风口地势狭窄,两侧是悬崖,正好设伏;且戈壁干燥,火攻最是奏效。只要我们先断其粮道,再以火攻困敌,定能破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舆图上的线条仿佛化作了战场的布局:黑风口的伏兵、火油的路径、弓弩手的位置,一一在众人眼前铺开。郭知运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突然一拍案:“好!给你五千骑兵,粮草、火油、弓弩尽数配齐!若能破敌,老夫保你做行军总管!”
行军总管,正四品下。比果毅都尉整整高了五级,掌一军之权,麾下可统兵万余,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将领。李晏卿心中一震,跪地叩首:“末将定不辱使命!”
当夜,五千骑兵便在凉州城外集结。雪粒子打在甲胄上“噼啪”作响,李晏卿身着明光铠,腰挎环首刀,站在队伍最前。他看着眼前的士兵——有跟随他守过瓜州的老兵,也有刚从团练提拔的新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戈壁的敬畏。
“都听好了!”李晏卿的声音穿透风雪,“莫贺延碛白天酷热,夜里极寒,缺水缺粮,堪称死地。但突厥人比我们更难!”他举起手中的水袋,“每人带两袋清水,一束干草——白天躲在沙窝子里避暑,夜里赶路;干草既能御寒,又能引火。各军务必听我号令,违者严惩不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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