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所有情报之后,杨靖宇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同时也不由得深深感慨一番。他首先对苏联将领的军事才能表示由衷赞叹,情报中虽未明言具体战况,但详尽的兵力分布数据已足够说明问题——苏军仅凭三万兵力,竟在满洲里成功牵制了十倍于己的敌军,哪怕这牵制仅维持了一天,也堪称战略上的重大胜利。
反观己方,现在还在筹划以数十万兵力与敌方硬碰硬,虽然说战略是这么制定的,这样的对比让杨靖宇陷入沉思。他明白一个道理,战争绝非简单的数字比拼,人多势众并不意味着稳操胜券,历史上也有不少以少胜多的案例,但兵力的多寡,是一定会对战局产生一定的影响。
因此,杨靖宇明白到现在不是祈求卡图科夫能以少胜多,创造奇迹,能拖住敌军便可以了,不能奢望更多,而且真正的胜负,还需在诺门坎地区一决高下。
“我对目前局势已有了大致了解,”杨靖宇沉声说道,“当下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与苏蒙联军会合,迅速消灭这股小股敌军。你看,空军基地对岸的苏蒙联军已有扎营迹象,一旦他们站稳脚跟,隔江对峙,局势将大为不同。”说罢,他下意识就想伸手在屏幕上点击地图,却又因不确定操作后果而犹豫不决,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未落。
这一幕,被郑北生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回到了儿时,站在玩具专柜前,指着心仪的玩具,既渴望拥有,又怕触碰后遭家里人的责备。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抓住杨靖宇的手,轻轻戳了戳屏幕,笑道:“别担心,这玩意结实得很,碰一下坏不了。您想看什么信息,直接点就行,那里会放大显示,详细信息也会随之弹出。您看,这不就出来了吗?”
屏幕上弹出的信息与放大后的地图映入眼帘,杨靖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就是未来的模样吗?他眼眶微热,强忍泪水,仔细审视着屏幕上的信息,说道:“你瞧瞧这个位置,若苏蒙联军在这里扎营布置火力,他们的火力完全能覆盖空军基地前方。如果你是日军指挥官,你会如何应对?”
“我可能会全力阻止,”郑北生思索片刻后回答,“毕竟,在这个位置建立营地的话,虽然不至于对基地内部造成多大的威胁,但多多少少也会影响飞机起降,并且一举一动都在敌方监视之下,突袭等行动将极为困难,所以要是在这个地方真的有这么一个营地的话,消灭是最好的选择。”
杨靖宇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补充道:“这只是问题之一。你想想,如果现在双方处于和平时期,这样的驻军还是能够接受,毕竟是为了防守,作为一个战略目标的话,日军是能够接受这样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战事一触即发,如果在这个位置驻军,问题远不止飞机情报可能泄露那么简单。更关键的是,以此为据点,苏蒙联军能够直接通过在西岸的火力压制,强行登陆东岸。”
听到这里,郑北生有些困惑,他在平板上划动,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军队的符号,能够看到在北边明明有一个联队,说明日军完全可以将兵力集中于那个位置,然后向下施压,为何杨靖宇还认为这是个严重问题?
话未出口,杨靖宇就已经知道郑北生要说什么,于是便直接解释道:“你的思路没错,但有两个条件你忽略了。首先,夹击的另一端很可能在交手前就被消灭,就是在我们上方、他们下方的那个联队。他们并不知道南边还有我们和伪军,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撤退。只要他们得知情报,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要指挥不是傻子,一定会迅速撤离。”
说着,杨靖宇滑动屏幕,将画面定格在满洲里附近,“要是满洲里这个位置没有被拖住,我想苏蒙联军不会在西岸驻军。正因为被拖住了,他们确定一时半会儿对面的支援无法到达。因此,现在立即驻军并规划下一步行动才是上策。如果现在苏蒙联军的指挥是我,这时候我会先消灭下方的部队,然后迅速渡河,抢占东岸,建立据点后立即向上推进。”
郑北生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杨靖宇话语中的要表达的意思,但心中仍存有一丝隐忧,这个看似周密的安排里确实潜藏着一个小小的漏洞。他看了一眼地图上大兴安岭地区那东北方向的密林区域,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说:“杨将军,您说的这些我大致都明白了,可那四十万伪军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我们一旦突进,他们若是在那个位置按兵不动,或是突然反水,甚至做出其他不利于我们的举动,那局势可就对我们极为不利了。”
杨靖宇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虑的关键所在。他并非不愿意借助这四十万伪军的力量,而是他明白这股四十万兵并不好借,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甚至直接影响整场战役的走向。刚才所讨论的种种策略,本就不必完全依赖这四十万兵力就能完成的。问题是,如果日军真的大举南进,或是毅然决然地放弃满洲里,完全不管在那边的的三万苏蒙联军,又或是做出舍弃南满铁路的决断,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和苏蒙联军将不得不直面七十万日军的汹涌攻势,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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