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灵血蚀阵崩毁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冰崖下的魔物失去了邪阵支撑,如同被抽去骨血的傀儡,在凄厉的哀嚎中纷纷化作黑烟溃散,只留下满地被侵蚀过的冰渣与几缕顽固不散的怨念,很快也被杨婵以宝莲灯彻底净化。
风雪似乎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减轻了些许,但笼罩整个昆仑的死寂与灰白并未退去,反而因为此地的短暂“清明”,而显得周围环境更加阴沉。
杨戬收回望向溃散魔物的目光,天眼银辉流转,仔细扫视着被秦毅一拳轰出的深坑以及那冰窟入口。他眉头紧锁,沉声道:“阵法虽破,但龙脉被侵蚀的根基未除。此阵不过是依附在龙脉创伤上的‘脓疮’,真正的问题,更深。”
他一步踏出,已从渡云梭上来至冰崖边缘,俯身探查那冰窟。窟内深邃漆黑,即便以天眼观之,也被一层浓郁如墨的魔气与紊乱的地脉磁光所阻隔,只能看到其中怪石嶙峋,冰棱倒挂,更深处则是一片模糊的黑暗,连神识探入都如同泥牛入海。
“好精纯的幽冥魔气,混杂着被扭曲的龙脉地煞……这冰窟之下,恐怕直通某条重要的地脉分支,甚至……可能触及昆仑龙脉的一处节点。”杨戬语气凝重,做出了判断。
秦毅也走了过来,他体内的九转玄功对地脉之气感应尤为敏锐。他闭目凝神,混沌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向下延伸。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混沌开辟般的异象:“不错,下方地脉之气驳杂混乱,原本中正平和的龙脉之力被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污染、扭曲,如同清澈的江河被注入了污浊的毒液。而且……我感应到,那股污染源头的方向,与青铜残卷传来的牵引感,似乎指向同一处更深之地。”
杨婵驾驭着渡云梭缓缓降落在冰崖上,收起宝莲灯,闻言俏脸也布满寒霜:“蚀心教竟敢如此亵渎万山之祖,以邪法污染龙脉!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仅仅是为了培育这些魔物,或是炼制那万魂幡?”
“绝不止于此。”杨戬直起身,银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龙脉乃一地气运根基,昆仑龙脉更是牵动三界气运。若龙脉被彻底污化,轻则昆仑化作死域,万里冰封,生灵绝迹;重则地气反噬,引发三界动荡,灾劫频生。蚀心教所图,定然惊天。”
他目光扫过秦毅和杨婵,决断道:“此窟必须探查清楚。秦毅,你混沌道躯不惧魔气侵蚀,可与我一同深入。婵儿,你在外策应,以宝莲灯光守护洞口,隔绝内外气息,防止魔气外泄或被其他邪祟察觉。若有异动,即刻以心灯示警。”
“大哥,你们小心!”杨婵知道此事重大,毫不犹豫地点头,再次祭出宝莲灯,柔和而坚韧的清光如同一层薄纱,将巨大的冰窟入口笼罩、封印,同时也照亮了洞口附近的一片区域。
杨戬与秦毅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同时化作一道银光与一道混沌流光,投入那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
一入冰窟,环境骤变。
外界的风雪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仿佛连声音都被冻结。空气冰冷刺骨,远超外界,其中弥漫的幽冥魔气与扭曲的地煞之力如同粘稠的液体,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生灵体内。四周是万年不化的玄冰,冰壁之上,却并非纯净的蓝色或白色,而是布满了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纹路,丝丝污秽的气息正从这些纹路中散发出来,正是被污染的龙脉地煞显化。
杨戬天眼全开,银辉如同利剑,刺破前方黑暗,将洞窟内的景象清晰地映照出来。通道曲折向下,时而宽阔如广场,时而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地上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灵性的法器碎片和更多腐朽的尸骸,有人有妖,显然此前已有不少探索者殒命于此,他们的残存精气也成了滋养此地魔气的养分。
越往深处,那股阴寒污秽的气息越发浓重,甚至开始主动凝聚成形,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或是一只只无形的魔手,朝着两人扑来、抓挠。但杨戬周身自然散发出的凛然神威如同烈焰,那些魔气触之即溃;秦毅的混沌道躯更是如同一个移动的黑洞,靠近的魔气非但无法侵蚀,反而被其周身流转的混沌漩涡悄然吞噬、炼化,补充着他自身的消耗。
“这些魔气……似乎有意识地在引导我们前往某个方向。”秦毅忽然开口,他敏锐地察觉到,越是抵抗这些魔气的侵袭,前方涌来的魔气就越发“活跃”,仿佛在故意将他们引向深处。
“哼,雕虫小技。”杨戬冷哼一声,“正好省去我们找寻的功夫。跟上去,看看这魔窟深处,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两人艺高人胆大,顺着魔气引导的方向加速前行。大约向下潜行了千丈之深,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冰洞。
这冰洞广阔堪比一座小型城池,洞顶垂下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幽蓝邪光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洞窟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漆黑如墨,粘稠无比,表面不断翻滚着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浓郁的魔气与令人神魂动摇的嘶吼。幽潭四周,延伸出八条粗大的、由暗红色污秽地煞凝聚而成的“锁链”,如同巨蟒般缠绕在洞壁之上,深深地嵌入冰层与岩石之中,另一端则连接着幽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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