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葬星渊。”
林泉的声音嘶哑,却如同冰冷的铁石,砸在妖公寓死寂的废墟之上,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泪水尚未干涸,但那双混沌的眼眸深处,悲伤已被更加坚硬的东西取代——那是复仇的火焰,探寻真相的执念,以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那一线可能的疯狂。
九方先生的消散,如同抽走了妖公寓最后的主心骨,留下的是无尽的悲痛与一片狼藉。但此刻,林泉站了出来,以他新生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身姿,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担子,也接过了那条通往未知绝地的道路。
青帝缓缓转过身,看着林泉。他没有立刻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林泉,仿佛要看清他这决意背后,究竟是冲动,还是真正的觉悟。
“你可知葬星渊是何等所在?”青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那是连巡礼者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是旧日星辰的坟场,是法则的混乱之地,更是……守门人一族流尽最后一滴血,最终举族陨落的战场。其内时空错乱,危机遍布,更有无数因守门人怨念与归墟残渣结合而生的……‘渊孽’。”
“我知道。”林泉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手,感受着掌心那枚残叶的微凉,也感受着意识海中古书那坚定不移的指引,“但九方先生用最后的力量指明了那里。那里有答案,关于守门人,关于‘门’,关于幽月……或许,也关于如何彻底终结这一切。”
他顿了顿,看向青帝,眼神坦诚而坚定:“而且,我没有选择。《永夜巡礼指南》在指引我,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
青帝沉默了。他何尝不知葬星渊的危险?但他更清楚,林泉此刻的状态与决心,已非任何人能够阻拦。这少年在涅盘池中走了一遭,窥见了混沌的奥秘,已然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强行将他束缚在此,只会扼杀他的未来,甚至可能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更何况,九方最后的遗言,也隐隐指向了那里。答案与代价……或许,真的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
“好。”良久,青帝缓缓吐出一个字,带着万钧的重量,“本座……与你同去。”
“城主!”林泉一惊,“您身份尊贵,万妖城需要您坐镇,而且此去凶险……”
“正因凶险,才需有人护持。”青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虽得机缘,但修为尚浅,对混沌之力的运用更是粗浅。葬星渊非比寻常,若无人在旁,你十死无生。至于万妖城……”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闪过一丝痛楚,“经此一役,需时间休养生息。本座离开期间,自有安排。”
他的决定,让林泉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青帝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未能护住九方的遗憾,也是在践行他作为监管者与前辈的责任。
“多谢城主!”林泉深深一躬。
“不必言谢。”青帝抬手虚扶,目光转向一旁悲痛沉默的白先生、阿蛮和小瞳,“妖公寓,便暂时托付给你们了。修复此地,警惕幽月卷土重来。”
白先生强忍悲痛,郑重点头:“城主放心,林泉放心,只要我等一息尚存,必守好家园!”
阿蛮重重捶了一下胸口,发出沉闷的誓言。小瞳也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没有更多的时间伤感与告别。青帝再次强行撕裂空间,但这一次,目标并非明确的坐标,而是循着林泉意识海中那古书指引的、冥冥中的方向。
穿梭的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与诡异。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流淌的光河或星辰脉络,而是变得光怪陆离,时而如同置身于破碎的镜面迷宫,时而又仿佛在凝固的时光长河中逆行,甚至能听到无数陨落星辰的哀鸣与守门人残留的、充满不甘的呐喊在耳边回荡!
葬星渊,尚未抵达,其恐怖的威能便已初现端倪!
林泉全力运转混沌之力护住己身,那包容生死的特性,让他勉强能够在这种混乱的法则环境中保持清醒与稳定。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混沌之躯,似乎对这种混乱的环境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力?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种地方。
《永夜巡礼指南》散发出的牵引感越来越强,封底那“门户”图案甚至开始微微发热。
不知在混乱时空中穿梭了多久,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所有的光怪陆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他们仿佛来到了一片虚空的尽头。前方,没有星辰,没有光芒,只有一道横亘不知几亿万里的、仿佛将整个宇宙都撕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
那裂隙之中,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只有纯粹的“无”与“终结”的气息弥漫出来。仅仅只是靠近,就让人灵魂冻结,仿佛自身的存在都要被那裂隙吞噬、抹除!
而在那裂隙的边缘,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残破的、如同山岳般的……星辰残骸!这些星辰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与生机,只剩下冰冷的、坑洼不平的岩石表面,如同巨神的墓碑,寂静地悬浮在这永恒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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