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盐鸭方霸道粗粝的滋味如同烙印,深深烙在姜雨棠的舌尖与心头。那浓烈直白的麻、咸、香,裹挟着油脂丰腴的暖意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底色,让她久久无法回神。青桃早已被这生猛的油烟和气息熏得退到了厨房门口,捂着口鼻,圆眼睛里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沉默的侧影。
姜雨棠怔怔地坐在小凳子上,目光失焦地落在灶膛里跳跃的、渐渐微弱下去的橘红色火焰上。口中残留的椒盐余韵辛辣而顽固,与之前蜜柚糖的清甜冰润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慕容昭……冷苑……幼时极喜……这几个词在她脑海中反复碰撞,拼凑不出清晰的画面,只余下冰冷的宫墙、凛冽的寒风,和一个在孤寒中咀嚼着如此粗粝滋味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沉默、瘦小,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悸的坚硬。
这滋味,是支撑?还是磨砺?亦或两者皆是?
“小姐……”青桃怯怯的声音打破了凝滞,“这……这鸭方……”她看着盘中那金黄油亮、椒盐粒粒分明的“成果”,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是好是坏?能吃吗?
姜雨棠被唤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站起身,并未回答青桃,只是沉默地开始收拾灶台。滚烫的锅,沾满油渍的铲子,盛着澄亮鸭油的粗陶碗……指尖触碰到那微烫的陶碗边缘,丰腴的油脂香气混合着椒盐的辛麻气息再次扑面而来,让她动作微微一滞。她端起那碗鸭油,走到窗边,推开窗棂,让清冷的夜风涌入,吹散厨房里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烟火气。
就在她准备将碗放回案台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盛放椒盐鸭方旧方的陈旧檀木扁匣——匣子被随意地放在灶台一角,沾染了些许油星。
心念微动。
她放下油碗,拿起那块油渍斑斑的抹布,仔细地擦拭起那陈旧的檀木匣。油污被一点点拭去,露出匣身原本深沉的色泽和朴素的木纹。当擦拭到匣子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指尖忽然触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与木质纹理迥异的凸起!
姜雨棠的动作瞬间停住。她凑近烛光,凝神细看。
那并非匣子本身的开裂或瑕疵,而是一个极其隐蔽的、用极细的刀片刻出的浅浅凹槽!凹槽边缘光滑,显然是精心设计而非无意划伤。凹槽的形状……像一瓣梅花的轮廓?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梅瓣凹槽的缝隙边缘,尝试着向上一撬!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断裂般的脆响。
一块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檀木片,竟从匣底被撬了起来!露出下面一个同样浅小的、被精心掏空的暗格!
暗格之内,并无珠玉珍宝,只静静地躺着两件东西。
一件,是半片早已干枯发脆、颜色暗沉如血的梅花瓣。花瓣蜷缩着,仿佛凝固了最后一丝倔强的姿态,却依旧能从那残存的轮廓中,窥见它昔日的孤高清冽。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椒盐油烟彻底掩盖的冷冽寒香,在暗格打开的瞬间,幽幽地钻入鼻端。
另一件,则是一枚小巧的、非金非铜、通体黝黑、泛着冰冷哑光的钥匙。钥匙形状古朴奇异,柄部雕刻着极其简洁的、如同冰裂纹般的线条,末端却是一个小小的、同样为梅花形状的孔洞。
暗格!梅瓣!黑钥!
巨大的震惊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姜雨棠僵在原地,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忘了!慕容昭……他送来的不仅仅是一道旧食方!这陈旧的檀木匣本身,就是一道谜题!一个来自冷苑深处的、带着寒梅幽香与尘封秘密的……信物!
椒盐鸭方的霸道余味还在舌尖灼烧,眼前这枚冰冷的黑钥和干枯的梅瓣,却像一盆来自冷苑深处的雪水,兜头浇下,让她浑身发冷,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小姐?您怎么了?”青桃见她对着空匣子一动不动,脸色惨白,担忧地凑过来。
姜雨棠猛地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将那块撬起的薄木片按回原位,遮住了暗格!她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黑钥和那半片干枯的梅瓣,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没、没什么!”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自镇定地将那擦干净的檀木匣放回灶台,仿佛它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容器,“这鸭方……味道太重了,我有些不适。青桃,收拾了吧。”她将那盘金黄油亮的椒盐鸭方推向一边,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
青桃虽觉小姐神色古怪,但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收拾。
姜雨棠快步离开油烟弥漫的小厨房,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书房。她反手紧紧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摊开紧握的手。掌心,那枚黝黑冰冷的钥匙静静地躺着,触手生寒,仿佛能吸走所有的温度。那半片暗红的干枯梅瓣,蜷缩在钥匙旁,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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