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能想到,好好的梅园宴,竟混入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慕容雪轻叹一声,秀眉微蹙,带着真切的愤怒与后怕,“幸好太子皇兄神武,护住了雨棠妹妹。” 她说着,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姜云简书案。案头堆着几卷文书,旁边摊开着一本《西域风物志》。而在那书页的间隙,却露出一角素白的宣纸,上面似乎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什么,隐约可见……是一枝梅花的轮廓?那笔触细腻流畅,带着一种难言的专注。
慕容雪的目光在那角画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端起侍女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只是那端着茶盏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耳根处悄然晕开一抹极淡的粉霞。她认得那笔触。诗会那次,他帮她捡起被风吹落的帕子时,帕角绣着的梅花纹样,他便是这样细细描摹过的……他竟还记得?
姜云简顺着她的目光,也瞥见了自己书页下不慎露出的画纸一角,心头猛地一跳!他昨夜心绪烦乱,对着窗外雪梅信手涂鸦,怎会忘了收起?他几乎是立刻,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那页画着梅花的纸迅速压到了最底层的文书之下。动作看似从容,但指尖那一瞬间的微颤,却没能逃过一直用余光留意着他的慕容雪的眼睛。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只有炭盆里银霜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咳,”姜云简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微妙的尴尬,目光终于抬起,却是落在慕容雪手中的茶盏上,“公主殿下请用茶。这是家母从江南带来的雨前龙井,不知可合殿下口味?” 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与慕容雪相似的薄红。
“很香,多谢姜侍郎。”慕容雪微微一笑,垂眸抿了一口茶,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和一丝……自己也未曾深究的甜意。她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用素净锦帕包裹的小包,递到姜雨棠面前,温声道:“知道你这小馋猫受了惊,喏,特意给你带的,‘酥香斋’新出的椒盐核桃酥,还有你兄长最爱的……嗯,椒盐杏仁饼。”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自然地转向姜云简,目光也坦然地迎上他瞬间看过来的视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姜云简的心跳,在听到“椒盐杏仁饼”几个字时,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他嗜好椒盐点心,尤其偏爱杏仁的香脆,这并非什么秘密,但公主殿下……竟也记得如此清楚?是在何时?诗会上?还是宫宴中他偶尔取用的那一次?一股暖流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最终只化作一句略显干涩的:“多谢……公主殿下费心。”
姜雨棠接过那还带着慕容雪体温的点心包,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喜欢的核桃酥和兄长偏爱的杏仁饼。她看看脸颊微红的兄长,又看看笑容温婉、耳根却同样染霞的公主姐姐,猫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了然。她捻起一块椒盐核桃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唔……真好吃!还是公主姐姐最疼我!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促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这椒盐杏仁饼的香味儿,闻着可比我这个还诱人呢!”
慕容雪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更明显的红云,嗔怪地瞪了姜雨棠一眼:“就你话多!” 却并未否认。
姜云简更是窘迫,目光游移,不敢再看慕容雪,只盯着自己手中的折扇,仿佛那扇骨上突然开出了世间最奇异的花。书房内,方才的凝重与忧色被一种温暖而微妙的氛围悄然取代。椒盐点心的辛香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炭火的暖意和清雅的茶香,如同无声的丝线,缠绕在三人之间。
窗外,风雪未停,龙鳞卫的影子依旧在府墙外逡巡,冰冷的监视如同悬顶之剑。但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在椒盐的暖香与少女羞涩的薄红之间,在兄长窘迫的沉默与公主温婉的笑意里,仿佛隔绝了外界的肃杀,只余下一室劫后余生的静谧与悄然滋长的、如同雪中红梅般含蓄而坚韧的暖意。
姜雨棠小口嚼着核桃酥,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无声流转的情愫,心头那因昨日杀机而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也仿佛被这温暖而美好的画面彻底驱散了。前路或许依旧荆棘密布,但此刻,有家人,有挚友,还有这点点滴滴的温暖与守护,便足以抵御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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