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别操心了,先准备明日的诗会要紧。”江晚宁巧妙岔开话题,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布包裹的物事。那蓝地缠枝莲的锦缎已有些褪色,却包裹得极为齐整,“这是儿子特意给您寻来的。”
江清晏本要再劝,目光触及那物时却骤然凝住。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连呼吸都放轻了:“这是……烟松古墨?”
“今日在街角墨坊偶然所得。”江晚宁笑道,顺手剥开个栗子,“那掌柜似乎不识货,将它混在寻常烟松墨里。您闻闻,是不是有松脂清香?”
江清晏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墨锭,细细观摩,只见那墨体黝黑发亮,隐隐可见金砂闪烁。他连声道:“好儿子,真是爹的好儿子!”捧着这意外之喜往书房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记得准时用膳!”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连官袍下摆扫过石阶都浑然不觉。
江晚宁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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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望文阁临水而立,琉璃瓦浸润着天边最后一抹绯色霞光,檐角十八只铜铃在晚风中摇曳,发出细碎清音,与阁前曲水的潺潺声相应和。
阁内三十六盏莲花铜灯俱已点燃,映照得四壁书架流光溢彩,藻井中央的文曲星图以金线绣就,在烛火摇曳间恍若星河低垂。陈年墨香与御赐龙涎香在空气中交织,为这文雅之地更添几分庄重。
临安城的才子佳人们三三两两散坐在云锦茵席间,有位着杏子黄襦裙的女郎正执团扇轻掩朱唇,与身旁青衫公子低语品评案上《春山烟雨图》。临水曲岸处,数位年轻士子传递着薛涛笺,忽闻有人朗声吟诵名句,众人相视而笑,纷纷举越窑青瓷杯相和,文华之气如烟似雾,在雕梁画栋间流转不息。
正当此时,梨花木楼梯传来沉稳脚步声。诗会主理人江清晏自二楼缓步而下,他身着绛紫色锦袍,腰间的和田玉扣在灯下泛着温润光泽。身旁当朝右相唐成舟虽只着寻常黛蓝色直裰,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这位大靖文坛泰斗的出现,令阁中气氛更显庄重。
“诸君佳作频出,当真令老夫耳目一新。”江清晏的朗笑在阁中回荡,袖口金线绣的回纹在烛光下流转。
阁内顿时响起一片衣料窸窣声,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江清晏广袖轻拂,腕间沉香木念珠若隐若现:“今日望文阁中不必拘礼,再过半刻诗会便正式开始,愿诸位各展才情,不负韶华。”
话音未落,阁门处的湘妃竹帘被侍从掀起。梁王元彻带着凌尧踏月而来,他今日特意选了雨过天青色的素面杭绸直裰,衣摆处用银线暗绣云纹,在灯下行走时似有流光浮动。月白丝绦间悬着的羊脂白玉螭龙佩刻着精细的螭龙纹,在衣袂翻飞间若隐若现。手中那柄素面玉竹折扇以象牙为骨,轻合着抵在掌心。
他温润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在掠过几位重臣子弟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考量,随即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朝江、唐二人轻笑:“江国公,右相,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
“梁王说笑了。”江清晏客套地笑着,目光敏锐地转向元彻身后青年,“这位郎君是?”
“凌尧,本王府中客卿。”元彻侧身让出位置,语气温和,“前些日子望文阁传诵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便是他的手笔。”
阁内顿时一片骚动。有位正执壶斟酒的士子手腕微颤,酒液险些洒出。如今临安文坛谁不知这咏梅绝句?
才子们虽碍于梁王在场不敢贸然上前,却都将炽热的目光投向凌尧。有位着樱草色襦裙的少女忍不住从绣囊中取出抄录此诗的花笺,指尖微微发颤。
凌尧一身月牙白杭绸直裰,衣襟处用同色丝线绣着细密的竹叶纹,腰间系着青玉连环佩。他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浅影,看似镇定自若,唯有收紧的指节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二楼雅间内,江晚宁慵懒地倚在软榻上,透过月影纱将楼下情景尽收眼底。他执起青玉杯,浅抿一口梨花酿,任清冽酒香在唇齿间漾开,他头也不抬的询问对座那人:“你觉得那凌尧如何?”
霍骁随意一瞥便收回目光,留下一句“故作清高。”他素来敏锐,虽只一瞥,却已看透凌尧故作镇定下的得意。只是不解晚宁为何会对这般人物产生兴趣。
江晚宁诧异地挑眉:“你不觉得他样貌清秀,性情高雅?”
霍骁的眸子骤然转深,像盯上猎物的狼:“晚宁喜欢那样的?”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江晚宁不理会他莫名的醋意,慵懒地靠回软榻,纤指轻抬薄纱继续观望。见他这般,霍骁像焦躁的狼犬一般,起身来到塌前。他刚握住那人的手腕,唇上便被微凉的酒杯抵住。
“别闹。”江晚宁头也不回,杯沿仍贴着霍骁的唇,“让我安心看戏。”
霍骁顿时安静下来,接过酒杯就着湿润处一饮而尽。甜醇的酒液烧灼着心房,他顺势坐在榻边,悄悄握住江晚宁垂落的右手。十指相扣,霍骁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对方细腻的手背,随江晚宁望向楼下纷纭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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