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立威事件之后,谢尘在黑渊矿脉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期。
这种平静,并非死水一潭,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波澜不惊。
监工们对他客客气气,甚至带着一丝谄媚;同层的矿奴们对他敬畏有加,无人敢来打扰;分配的矿道总是最安全、产出也最好的;每日的食物,也不知从何时起,悄然多了一小块肉干或几根新鲜的菜叶。
他仿佛从一个挣扎求存的底层罪奴,一跃成为了矿脉中一个特殊的存在。这种变化来得太快,太不真实,让谢尘时常有种脚踏棉花的恍惚感。
他深知,这一切的根源,都系于那间简陋洞府里的灰衣医师身上。 这份“特殊待遇”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压力。
他像是一个偶然得到了珍宝的乞丐,时刻担心着失去,更担心着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份突如其来的“幸运”。
周围的敬畏目光,让他感到孤独。他宁愿回到过去那种无人问津、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挣扎的日子,至少那样是实实在在的。
唯一能让他感到心安的,只有每日雷打不动的治疗时光。 洞府内药香依旧,陈设简单。
墨医师也依旧是那副平淡的神情,话语简洁,治疗过程精准而高效。但谢尘那颗因苦难而变得异常敏感的心,却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墨医师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审视“特殊病例”的冷静。那平淡的目光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专注,像是在透过他这具残破的躯壳,凝视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那目光时而带着探究,时而又会流露出一闪而逝的、连谢尘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痛楚?
下针的手指,依旧稳定如磐石,但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也不再是纯粹的医者之触。有时,在疏通某条特别淤塞的经脉时,谢尘会因为刺痛而微微抽搐,那时,他总能感觉到墨医师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稍稍放轻力道,甚至会在针尾轻轻捻动,带起一股更温和的暖流,缓解他的不适。
这些细微到了极处的变化,如同春风化雨,无声地浸润着谢尘干涸已久的心田。他开始隐隐觉得,墨医师对他,或许并不仅仅是出于医师对疑难杂症的兴趣。
有一次,他挖掘时不小心割伤了手指,伤口颇深,血流不止。他来治疗时,墨医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那草草包扎、仍在渗血的手,什么都没问。
但在针灸结束后,却递给了他一个小巧的玉瓶。
“外用,敷于伤口,一日可愈。”声音依旧平淡。谢尘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散发着清香的绿色药膏。
他依言使用,那药膏效果奇佳,敷上后一片清凉,疼痛立止,第二天伤口便已收口结痂。这种不着痕迹的关怀,让谢尘心中暖流涌动。
还有一次,他只是在治疗时随口提了一句,营地供应的黑面饼又干又硬,吃得他胃里有些不舒服。他真的只是随口抱怨,并未奢望什么。
然而第二天,他结束治疗准备离开时,墨医师却叫住了他,指了指石桌。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熬得软糯粘稠的灵谷粥。
“吃了再走。”依旧是命令式的简短话语,听不出情绪。
谢尘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百感交集,那碗粥的温暖,从喉咙一直熨帖到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累积起来,逐渐消融着谢尘心中对墨医师那份根深蒂固的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增长的、复杂难言的情感。有沉甸甸的感激,有发自内心的敬畏,有对其身份和目的的好奇,更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敢深究、却又无法忽视的依恋。
他开始在治疗时,不再是低着头被动承受,而是会偷偷地、小心翼翼地观察墨医师。
观察他配药时低垂的眼睫,观察他指尖起落间那近乎艺术的优雅,甚至观察他偶尔望向洞外幻化出的虚无景象时,侧脸上那一抹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的寂寥。
这个男人,强大如神只,挥手间可定人生死,却为何独独对他这个渺小如尘芥的矿奴,倾注了如此多的耐心和……温柔?(谢尘最终还是在心里用了这个词)。
他为何停留在这污秽之地?他到底是谁? 无数个疑问在谢尘心中盘旋,却一个也不敢问出口。
他只能将这份日益厚重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埋藏在心底,在每一个深夜,握着那两块已成为习惯的玉石,反复咀嚼白天治疗时的每一个细节,从中汲取着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力量。
这一夜,他依旧无法立刻入睡。脑海中反复回放的,是今日针灸时,墨医师的手指无意间轻轻拂过他耳畔发丝的感觉。
那一触即分的微凉触感,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耳根莫名发烫。
“他……”谢尘望着无尽的黑暗,心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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