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方家时,已是深夜。方振富刚从手术台下来,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冲回家,看见方菊芳正坐在客厅里,两个孩子害怕地依偎在她身边。
“你?.”方振富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你竟然闹出了人命!”
“振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方菊芳试图解释。
“那是哪样?”方振富猛地抬高声音,吓得艳华“哇”地哭起来。
大军紧紧抱住妈妈的腿,怯生生地看着爸爸。方振富看着哭泣的孩子,强行压下怒火,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方秉忠闻讯赶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停地唉声叹气:“这下可好,全县都要看我们方家的笑话了!三个领导,三台车,现在倒好,出了这种丑事!”
“爸,菊芳好像是被冤枉的...”方振富还想为妻子辩解,却被父亲打断。
“好像冤枉?人死在她怀里!这说得清吗?”方秉忠痛心疾首,“我这老脸往哪搁?你们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方菊芳默默搂着两个孩子,泪水无声滑落。她看着丈夫铁青的脸,公公失望的表情,还有孩子们茫然不安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曾经让她倍感温暖的家,此刻冰冷得让人窒息。
地委大院里的玉兰花正开到荼蘼,满树繁花在春日阳光下白得晃眼。上午九点整,李建忠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准时驶入地委大院,车轮碾过飘落的花瓣,停在办公楼前。
他今天心情很好——刚结束在省城的会议,带回来几个利好消息。皮鞋踏在花岗岩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秘书早已等在门口,接过他的公文包和外套。
“李书记,上午的日程是这样的!.”秘书跟在身后汇报。
李建忠摆摆手:“不急,先泡杯茶。”
他推开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满房间。办公桌上文件摆放整齐,旗杆上的国旗和党旗一丝不苟。他在皮质转椅上坐下,习惯性地转了半圈,面向窗外。这个位置能俯瞰整个地委大院,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
秘书轻手轻脚地端来茶杯,上好的龙井茶香袅袅升起。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不同于平日干部们小心翼翼的步伐,这脚步声坚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李建忠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六个人。为首的两人穿着深色西装,左胸别着鲜红的党徽,神情肃穆。他们身后跟着四名穿着检察制服的执法人员。
“李建忠同志。”为首的中年人出示证件,“我们是省纪委和检察院的联合调查组的。”
那只精致的陶瓷茶杯从李建忠手中滑落,在红木地板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溅在他的裤脚上。但他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证件。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建忠的声音干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经省委批准,决定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调查组组长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普通文件,“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建忠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我要给省委王书记打电话!”
“抱歉,按照规定,你现在不能与外界联系。”另一名调查组成员上前一步,“请交出手机和工作证件。”
窗外,几只麻雀在玉兰树上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李建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格外苍老。
李建忠被带走的第二天,整个县城都在下雨。消息像雨水一样无孔不入,先是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然后是县委大院的正式通报。两个月后,方振富被免去院长职务,“平调”至县卫生局中药研究室任主任。
方菊芳的副厂长职务被撤销,继续留在水泵厂财务科当普通科员。方菊芳在水泵厂财务科整理凭证。她的办公桌被挪到了最角落,对面就是新上任的副厂长办公室。
“方科员,”赵卫国端着茶杯踱步过来,故意提高音量,科室里其他人都低着头,假装忙碌。他们知道方菊芳下台后,这个赵卫国就是名副其实的副厂长了。
大水泵厂的礼堂里,挤满了黑压压的干部职工。初冬的寒气从破损的窗缝里钻进来,与台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主席台上方悬挂的红色会标已经有些褪色:“水泵厂干部任职宣布大会”。
县工业局副局长赵印堂坐在主席台正中,扶了扶面前的话筒:“经县工业局党组研究决定,任命赵卫国同志为水泵厂副厂长,免去方菊芳同志副厂长职务,另有任用。”
尽管小道消息都传遍了,但是台下还是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坐在第三排的方菊芳挺直脊背,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仿佛被免职的不是自己。赵副局长继续念着稿子:“这次调整,是组织上基于水泵厂长远发展考虑,旨在优化领导班子结构,激发干部队伍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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