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省中医院刚上班,赵卫平就来方院长办公室了。门开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逆光里。方振富手中的钢笔顿住了,赵卫平穿着一件米色风衣,长发松松挽起,那眉眼间的神韵,竟与当年的赵卫红有七八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她又有着独特的灵动,眼神更加明亮,笑容里带着她姐姐不曾有的洒脱。
振富哥,她的声音清脆如泉,我想跟您学中医。
方振富不自觉地握紧了钢笔。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在她发间跳跃,这个画面太过熟悉,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县城的诊室,第一次见到赵卫红时的情景。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为什么想学中医?
赵卫平落落大方地坐下,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膝上:我在家待岗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与其去环卫局混日子,不如学门真本事。而且,我一直很崇拜您。
这话让方振富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却忍不住用余光打量她。她比赵卫红更高挑,举止间带着年轻姑娘特有的朝气,但偶尔低眉沉思时,那神态又与她姐姐如出一辙。
你姐姐她!方振富斟酌着用词,她知道你来吗?
她知道。赵卫平直视着他的眼睛,但她不同意我学中医。可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自己做主。
这倔强的语气,这执着的眼神,都让方振富感到一阵心悸。太像了,连这份不顾一切的执着都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面对赵卫平,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回忆的刺痛,还有一种不该有的悸动。
学医很苦。方振富有意识地移开视线,翻看着桌上的病历,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要背《黄帝内经》,要认几百种药材,要...
这些我都知道。赵卫平打断他,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您看,这是我整理的药材笔记,还有姐姐当年的学习心得我也偷过来了。
方振富接过笔记本,手指不经意触到她的指尖,一阵微妙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慌忙收回手,笔记本地掉在桌上。
赵卫平却笑了:振富哥,你紧张什么呀?怕我吃了你?
这一笑,让方振富更加无所适从。他想起赵卫红从前也总爱这样调侃他,说他在手术台上镇定自若,在生活中却常常手足无措。方振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卫平,你还是去找别的老师吧。我现在的工作比较忙,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很好的中医教授。”
我不会占用你的太多时间!赵卫平的眼神有些激动,我在家里可以自学,你平时只用一丁点的时间教我一下,就像您和姐姐那时候一样就行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击得方振富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当年他能在最开始就克制住对赵卫红的感情,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他避重就轻地说,过去是在县里,现在是在省城。
在省城更应该方便呀!赵卫平站起身,走到窗前,过去您在县城多忙呀,现在你们这么大的医院,你又是个副院长,能有多么忙嘛!那时候我姐姐一说起您,就赞不绝口,说您医术高明,待人温和。她说您是她见过最好的老师。
夕阳为赵卫平勾勒出金色的轮廓,那个背影美得令人心碎。方振富不自觉地站起身,向她走近一步,又猛地停住。他在做什么?这是赵卫红的妹妹,是他名义上的弟媳妇的妹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早在多年前就该彻底埋葬。
你回去吧。方振富的声音突然冷硬起来,以后为这事别再来了,我不会收学生的。
赵卫平转过身,眼中闪着泪光:振富哥,我诚心诚意来拜师,你这样无情的拒绝,至少要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
方振富几乎要脱口而出,因为看着你,我就会想起你姐姐;因为你的每个眼神都在提醒我犯过的错;更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在重蹈覆辙。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当时赵卫平好像真生气了,头也不回的离开副院长办公室。方振富看着她走远了,也没有去追,由她去了。
又过了两天,赵卫平就抱着一摞中医典籍等侯在了副院长办公室门口。她特意穿了件素雅的浅蓝色衬衫,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显得干净利落。方振富远远看见那个身影,脚步不由得一顿。他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四十分。
振富哥早。赵卫平迎上前笑容明媚,我整理的《伤寒论》笔记,想请您指点一下。
方振富接过那本厚厚的笔记,随手翻了几页。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现在开始跟别人学了?是跟你姐学了吗?”
“没有!”赵卫平甩甩头发,“是我先自学的。现在已经自学不下去了,想跟你继续学!”
方振富脸上渐渐失去微笑,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要去开晨会,改天再说这个事吧!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赵卫平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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