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酉时三刻,陈记煤炉作坊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陈文强刚端起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竟浑然不觉。他放下茶盏,与坐在对面的长兄陈文忠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声音低沉而特殊,绝非寻常爆竹,倒像是……地窖塌陷的动静。
“是煤窑方向。”陈文忠已经起身,脸色凝重。
兄弟二人疾步穿过回廊,尚未走到后院,便见管家陈福小跑着迎上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二爷,大爷,不好了!西角院那口新打的浅井……塌了半边!”
塌陷处位于陈家新购入的宅院西角,原是打算打一口甜水井。工人们向下挖了三丈有余,却意外触到了一层异常松软的黑色岩层。此刻,井口周围已经围了七八个家丁,举着的火把在冬夜寒风中摇曳,将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色映得忽明忽暗。
陈文强接过火把,俯身向下望去。塌陷的井壁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约莫能容一人通过,阵阵阴风从深处涌出,带着泥土与某种熟悉的气味。
“是煤。”陈文强低声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三日前,他确实听负责打井的工头提过,说挖到深处时土色发黑,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不吉利的“阴土”。当时陈文强只嘱咐他们小心些,万没想到竟是一场造化——这宅子地下,竟藏着一条浅层煤脉!
陈文忠蹲下身,抓了一把塌陷处的土石,在指间捻开。细碎的黑亮颗粒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是烟煤,看这成色……不差。”他声音压得很低,“这宅子买得值了。”
值?陈文强心中却是一沉。去年在城郊发现那个小煤窑时,已是费尽周折才勉强站稳脚跟。如今煤窑刚有起色,又在这天子脚下的宅院里发现新矿脉——这究竟是财运亨通,还是灾祸临头?
“先把这里围起来,今夜当值的都留下。”陈文强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福叔,每人发二两银子压惊,嘱咐他们管好嘴巴。就说……就说挖到了前朝废弃的地窖,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要请道士做法。”
陈福会意,立即去安排。
回到前厅,炭盆里的火正旺,陈文强却觉得脊背发凉。他展开京城简图,目光落在新宅的位置——距离皇城不足五里,东边隔着两条街就是几位宗室府邸的所在。
“这煤,不能挖。”陈文忠沉声道,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
“我知道。”陈文强揉了揉眉心,“但消息已经漏了。打井的工人、今晚当值的家丁,就算封了口,也难保没有一两个往外说的。”
更棘手的是,这条煤脉太浅了。既然打井能无意间挖穿,那日后建房、修园,随时都可能再次暴露。京城地下有煤,这消息若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双眼睛。
窗外传来梆子声,亥时了。
兄弟二人沉默良久,陈文强忽然开口:“不挖,但可以‘镇’。”
“镇?”
“请人来看风水,就说此地地气有异,需以金铁之物镇压。然后……”陈文强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在井下建个密室。”
陈文忠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正是。对外,我们是听了风水先生的话,用生铁铸桩打入地下,镇住‘阴脉’。对内——”陈文强手指轻叩桌面,“我们可以悄悄往下探,摸清煤脉走向、厚度。若真有开采价值,未必一定要在这里动土。”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记得城西那片荒地吗?从那里打斜井,若能连通这条煤脉……”
陈文忠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三年有余!”
“所以要先探明情况。”陈文强起身踱步,“煤脉若厚,值这个本钱。煤脉若薄,我们就真把它‘镇’了,永绝后患。”
三日后的晌午,陈家正忙着“请”来的风水先生做法事。朱砂画的符纸贴满了西角院,铜钱剑、罗盘摆了一地,道士摇铃念咒的声音隔着院墙都听得见。这番动静自然引来了左邻右舍的窥探,陈文强要的正是这个效果——越是大张旗鼓,越显得心里没鬼。
然而法事刚进行到一半,门房匆匆来报:“二爷,怡亲王府来人了。”
陈文强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请到前厅奉茶,我即刻就来。”
来的不是寻常管事,而是胤祥身边得力的长随赵德海。此人四十上下,面白无须,说话总带着三分笑意,眼神却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来。
“陈二爷近来可好?”赵德海拱手,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窗外道士作法的方向,“哟,府上这是……”
“一点小事。”陈文强笑着请茶,“宅子年久,打井时挖到些不干净的东西,请位道长来安宅。”
赵德海“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意味深长。他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这才转入正题:“王爷让我来传句话——上次送去的二十个改良煤炉,宫里几位主子用着都说好。尤其是德妃娘娘,畏寒的毛病今冬好了许多,皇上龙心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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