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强站在新建的煤场工坊外,望着夜色中摇曳的火把,心头那块石头却沉甸甸压着。
三日前,王府管事的车马走后,整个陈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二十架“御制规格”煤炉的订单,交货期只有短短三十天。这对刚刚起步的作坊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哥,铁料又不够了。”三弟文忠喘着粗气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珠,“东城三家铁铺都说了,这个月已经给咱们匀了三百斤生铁,再要多,就得等月底从天津卫运来。”
陈文强揉了揉太阳穴。穿越前他在工科实验室里做的都是精密计算,现在却要面对最原始的供应链问题。蜂窝煤的模具改良刚完成,煤炉的铸铁外壳又卡在原料上。
“用紫檀工坊的信用去谈。”他当机立断,“告诉铁铺掌柜,只要按时供货,下个月我们紫檀家具的订单优先给他们介绍客户。”
文忠眼睛一亮:“这法子好!咱们紫檀坊在京城家具行里已经有名声了——”
话音未落,煤场东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疾步赶去,只见堆放原煤的棚子边,几个工人正围着什么指指点点。火光映照下,陈文强看清了地上的东西:三块拳头大小的煤矸石,被人刻意摆成了三角形,石头上还用红漆画着扭曲的符号。
“这是……”文忠脸色一变。
“巫蛊?”旁边一个老工匠颤声道,“东家,这是有人在咒咱们的生意啊!”
陈文强蹲下身仔细查看。煤矸石上的红漆还没完全干透,在火把照耀下泛着暗沉的光。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符号虽简陋,却能看出是模仿了某种祭祀图案。更让人心惊的是,石头摆放的位置正对着刚建好的高炉烟囱,这在风水上叫“煞冲主位”。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沉声问。
“就刚才换班时。”一个年轻工人答道,“白班的李师傅说下午就隐约看见这边有东西,但没在意。天一黑,这红漆就显出来了。”
陈文强站起身,环视四周。煤场周围新筑的土墙外,是无边的夜色。自从接了王府的订单,这种隐在暗处的阻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天运煤的骡车在半路被扎破车胎,昨天两个说好要来上工的泥瓦匠突然托病不来……
“清理掉,不要声张。”他平静吩咐,“今晚加派两人巡夜,工钱按双倍算。”
工人们散去后,文忠压低声音:“大哥,是不是柴炭行那帮人?”
“不像。”陈文强摇头,“柴炭行的人做事直接,砸场子、拦车马才是他们的风格。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他顿了顿,望向京城方向巍峨的城墙轮廓,“更像是有人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又不愿留下把柄。”
回到家中已近子时,正厅却还亮着灯。
推门进去,只见父亲陈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母亲王氏在一旁缝补衣物,二弟文孝则摊开账本在油灯下核对。一家人都没睡,显然在等他。
“怎么才回来?”王氏放下针线,眼里满是担忧,“晚饭热了三遍了。”
“工坊事多。”陈文强接过母亲递来的茶,温度正好。
陈老爷子咳嗽一声:“王府的订单,接得还是太急了。二十架煤炉,光是铸铁外壳就要耗掉上千斤生铁。咱们小门小户,突然要这么多铁料,官府那边……”
“父亲放心,铁料的事我已经托人解决了。”陈文强将茶碗放下,“倒是另一件事——今天煤场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用布包着的煤矸石,上面红漆符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文孝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厌胜之术!大哥,咱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生意做大了,不得罪人才奇怪。”陈老爷子倒是镇定,捻着胡须沉吟,“不过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要么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要么……”他抬眼看向长子,“就是有人想试探咱们的底细。”
王氏紧张起来:“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这订单咱们退了吧?安安稳稳做咱们的小生意——”
“退不了了。”陈文强苦笑,“怡亲王亲自点的名,这时候退缩,等于打了王府的脸面。以后在京城就别想立足了。”
厅内陷入沉默。
穿越至今不过半年多,陈家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从城南小巷里勉强糊口的木匠之家,到现在同时经营紫檀家具、煤炭生意和古筝教学三条线,财富积累的速度连陈文强自己都觉得心惊。但这种快速崛起也带来了隐患——根基不稳,树敌却越来越多。
“其实,”文孝忽然开口,“我今日在账房听到些风声。”他压低声音,“西城柴炭行的刘掌柜,前日宴请了顺天府的一个书办。席间提起咱们的煤炉,说‘奇技淫巧,夺人生计’。”
“这倒正常。”陈文强点头,“咱们抢了柴炭行的生意,他们使绊子意料之中。”
“不止。”文孝神色凝重,“那书办酒酣时说漏了嘴,提到宫里最近在查‘违制逾矩’之事。特别点了几个新冒头的商贾,说‘无官身而用官制,无爵位而僭礼制’,是要杀鸡儆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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