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和平”像一层薄冰,覆盖在苏清璇和林默之间。自上次那个手背轻抚的“死亡问题”后,苏清璇虽然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冷硬,但眼神的躲闪和偶尔被林默精准戳中笑点后强行压下的嘴角,都暴露了冰层下的暗流涌动。林默则像掌握了通关秘籍,更加游刃有余,甚至故意把那只星空兔玩偶放在自己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每次苏清璇进来,目光扫过兔子,耳尖总会不自觉地泛起微红。
这天下午,项目组正为一个关键数据模型争论不休。苏清璇坐在主位,指尖习惯性地飞速转着笔,眉头微蹙,气场冰冷。林默坐在她左手边,姿态放松却思路清晰地阐述着观点,偶尔瞥她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在这时,林默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动声在略显紧张的会议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苏清雅。
苏清璇转笔的动作瞬间停了。钢笔“啪嗒”一声轻响落在文件夹上。她虽然没有看过来,但整个人的气场似乎更冷了一分,像瞬间凝固的冰雕。会议室里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争论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林默拿起手机,对苏清璇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接个紧急电话。”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门合拢的声音像敲在苏清璇的心上。她盯着面前的文件,上面的字迹却模糊成了一片。清雅?她找林默能有什么“紧急”事?他们私下联系这么频繁?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涩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刚才争论的思绪。她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
走廊里,林默的声音透过不太隔音的门隐约传来,语气是苏清璇很少听到的温和与耐心:“……清雅?怎么了?……医院?……文献?……别急,慢慢说……嗯,我知道那个数据库……需要查哪方面的?……好,我记一下关键词……时间很紧?……放心,交给我。我现在在开会,结束后立刻帮你处理……”
每一个温和的字眼都像一根小刺,扎在苏清璇的神经上。他对清雅说话的语气,那种安抚的、可靠的、甚至带着点宠溺意味的语调……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她猛地抓起掉在文件夹上的钢笔,力道之大,指尖都微微泛白。会议室里的低气压几乎要凝成实质。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默走了进来,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接了个普通的工作电话。他自然地坐回原位,刚想开口继续刚才的讨论。
“会议暂停十分钟。”苏清璇的声音冷得像冰渣,毫无预兆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甚至没有看任何人,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仿佛要将屏幕盯穿。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敢质疑,纷纷起身暂时离开。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
苏清璇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盯着屏幕,但林默能清晰地看到她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起伏的肩膀——她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林默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了然。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解释电话内容,反而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她宽大的办公椅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覆盖在她紧握钢笔、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的碎发,带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数据模型让你这么烦躁?”
那熟悉的、带着温度的触感再次落在手背上,苏清璇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甩开。但这一次,林默的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和一点点安抚的力道,拇指的指腹甚至在她紧绷的手背上,极其缓慢地、带着点摩挲意味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那细微的摩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直抵神经末梢。苏清璇只觉得一股酥麻感从手背瞬间窜上手臂,直冲大脑,让她几乎要弹起来!她想呵斥他放手,想质问他清雅的电话,想维持自己冰冷的尊严……可所有的言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安抚却又无比亲昵的触碰堵在了喉咙里。她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姿势,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他靠近带来的、充满压迫感的男性气息。
“不是数据……”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颤音,猛地偏过头,想避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就在她偏头的瞬间,林默的视线落在了她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尾,还有那紧抿着、透露出倔强和一丝脆弱的下唇。他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收拢了些,拇指停止了画圈,却改为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她紧绷的虎口穴位,那是一种带着明确安抚意图的、更深入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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