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穿透须弥雨林上空常年积聚的浓雾与水汽,将斑驳、湿润的光斑洒在旅馆老旧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经过一夜沉淀后、更加浓郁的植物呼吸与土壤的气息,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嗡鸣”——“虚空”系统的背景低语——也随着城市的苏醒重新清晰起来。
赵江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深眠。心脏位置的幻痛和脑中记忆碎片的翻搅比以往更加顽固。隔壁房间后半夜归于寂静,空似乎终于安定下来,但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挥之不去。他推开房门,恰好看到钟离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清茶与一些简单的、散发着谷物香气的须弥早点。
“早。”钟离神色平和,将托盘放在走廊尽头一张小几上,“旅者与魈上仙气息已平稳,尚在休息。公子阁下昨夜守夜,方才换班歇下。”他斟了一杯茶,推向赵江,“此处茶汤粗陋,聊以净口。”
赵江接过,道了谢。茶水温热,带着一点雨林植物特有的微涩,入喉后却有一丝回甘。两人并肩站着,望向窗外被藤蔓与巨大叶片半遮半掩的街景。晨起的学者、运送货物的驮兽、以及开始摆摊的商贩,构成了须弥城最寻常的早晨。
“昨夜,”钟离品了一口茶,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声音平稳如叙常事,“我助旅行者稳定心神时,感知到他意识深处残留的‘映像’,破碎且跳跃,但有两处格外清晰。”
赵江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其一,乃是世界树之影,宏大而哀伤,不断重复着‘遗忘’的诉求。”钟离顿了顿,继续道,“其二,确为一处古战场。但其景象……”他罕见地沉吟了片刻,“非属提瓦特七国任何已知纪元的战争。残破的甲胄样式、崩毁的兵器制式、乃至天地间的‘规则’气息,皆陌生无比。更异样的是,那战场中弥漫的‘死亡’,冰冷、绝对、且……‘纯净’,不似此世生灵陨落时所携的诸多执念与元素残响。”
非此世之战。冰冷的死亡。
赵江的心缓缓沉下。这描述,与他噩梦中的场景重合度更高了。
“此外,”钟离转过头,深邃的金眸看向赵江,“旅行者混乱的呓语中,曾提及在那战场‘映像’里,看到一个模糊的、持枪奋战至最后的背影。他说……那背影的感觉,有些熟悉。”
砰。
赵江手中的茶杯底座,轻轻磕在了窗台上,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他面不改色,但眼底的平静已然被冰封的锐利所取代。
“熟悉?”他重复,声音听不出情绪。
“仅是模糊的感觉,无法确认。”钟离道,“但结合彼时你与温迪阁下房中的动静,以及你此前对自身梦境的疑虑……”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赵江沉默。持枪的背影,非此世的战场,冰冷的死亡,被贯穿的胸口……还有空那莫名的“熟悉感”。线索正在以令人不安的方式拼凑。
“你对此有何见解,钟离先生?”赵江问,将问题抛回给见识远超常人的岩神。
钟离缓缓摇头:“我亦从未目睹或听闻过此类景象。此非尘世七执政体系内的战争残留。它更像是一种……来自‘外界’的伤痕印记,或是对某种‘可能性’的恐怖预演。至于其为何会出现在须弥地脉的记忆回流中,并与世界树的哀叹交织……”他目光深远,“或许,须弥所追求的‘智慧’与‘记忆’本身,在触及某些禁忌边界时,引来了不应窥探之物。又或者……”
他再次停顿,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
“有人,主动将这份‘记忆’或‘伤痕’,置入了此地的‘梦境’或‘记录’之中。”
有人……置入。
赵江脑海中瞬间闪过温迪昨夜那惊恐苍白的脸,那近乎绝望的哀求眼神。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温迪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发梢微翘,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迷糊的笑意:“早啊,钟离先生,赵江。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他看起来睡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好得有点过分,仿佛昨夜那个情绪几乎失控的人不是他。
“在聊须弥的天气,潮湿得让人骨头缝都发涩。”赵江转过身,面色如常地将茶杯放回托盘,仿佛刚才那番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
温迪笑嘻嘻地凑过来,拿起一块烤饼咬了一口:“是吗?我觉得还好呀,比蒙德的风湿润,比璃月的山风温柔,比稻妻的雷雨……唔,反正挺适合睡觉的!” 他咽下饼,目光扫过赵江的脸,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哦,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找人的事不急嘛。”
他的触碰自然亲昵,眼神清澈带着关切,完全是一个担心伴侣的恋人该有的样子。
但赵江却感觉到,温迪指尖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一丝。不是冰冷,而是……一种缺乏真实生命暖意的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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