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诞日,如期而至。)
须弥城彻底变了模样。昨日的学术之城仿佛被一场盛大而温柔的梦轻轻覆盖,每一个角落都流淌着甜美的芬芳与斑斓的色彩。无数鲜花——真实的、绢帛扎制的、荧光水晶雕琢的——从每一座建筑的阳台、每一道拱门的边缘垂落、绽放。主要街道两旁,高大的梦香树被装饰成发光的花柱,柔和的光晕将人们的笑脸映照得朦胧而梦幻。空气里混杂着数百种花香、烤制糖果的甜腻、以及某种令人心神松弛的、庆典特有的欢欣气息。
虚空终端的低语“嗡鸣”并未消失,反而被调试成一种悠扬如背景音乐般的频率,偶尔会向佩戴者“推送”一句节日的祝福、一则关于花神的小故事、或是一段轻柔的旋律。人们卸下了平日研究或劳作的紧绷,换上色彩明丽的衣裳,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涌入街头巷尾。
赵江一行人自然也融入了这片欢潮。温迪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套颇具须弥风情、款式简洁却绣着精致藤蔓纹样的衣袍,非让赵江换上。他自己则戴上了一顶用新鲜小花编成的头冠,翡翠色的眼睛在缤纷色彩映衬下亮得惊人。
“看!是不是很棒?”温迪在赵江面前转了个圈,衣袂轻扬,仿佛本身就是这节日的一部分。
赵江看着他,那纯粹的快乐似乎具有某种感染力,让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松弛。他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份装扮。
庆典的活动繁多。他们在宝商街的延伸区域观看了华丽无比的花车游行,巨大的、用鲜花与发光蕈类制成的“浮空花舟”缓缓驶过,上面有扮演草木精灵的舞者翩翩起舞,洒下带着清香的花瓣雨。派蒙兴奋地飞来飞去,试图接住每一片不同的花瓣。达达利亚对游行本身兴趣不大,却被旁边一个测试力气的“梦想大力锤”游戏吸引了全部注意,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创下纪录。
钟离则在一个售卖各地奇石与矿物标本的摊位前驻足良久,与摊主——一位同样见多识广的老冒险家——相谈甚欢,最后用合理的价格买下了一块罕见的、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梦境水晶”原石,说是“此物于此时此地出现,亦算有缘”。
魈依旧远离最拥挤的人群,独自站在一栋较高建筑的露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欢庆之海。喧嚣的人声与浓烈的情感波动对他而言本是负担,但此刻,或许是节日氛围的特殊调和,或许是那经由虚空系统微微调整过的环境“频率”,他并未感到太多不适。相反,那种全民沉浸于单一、积极愿景中的纯粹念想,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温暖的“背景音”,反而让他周身的冷冽稍减。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人群中那个绿色的身影,以及陪伴其侧的黑发青年,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复杂。
空和派蒙完全沉浸在节日的探索中,从“猜梦境糖果口味”到“编织愿望花环”,玩得不亦乐乎。空脸上的阴霾被新奇与欢笑取代,暂时忘却了那些沉重诡异的记忆碎片。
温迪拉着赵江几乎尝试了所有看似有趣的事物。他们在“占梦小屋”里抽到了写着“永恒的绿洲与不散的筵席”的吉兆签文;在香气弥漫的摊位前分享一块裹满坚果和糖浆、甜得发腻的庆典蛋糕;甚至随着街头乐队的即兴演奏,混入人群跳了几段毫无章法却畅快淋漓的舞。温迪的笑声清脆如风铃,毫不掩饰他的快乐,而赵江虽然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看着或被动参与,但眉宇间惯常的冷硬,也在周围温暖的色彩与温迪毫不间断的欢快感染下,悄然融化了些许。
午后,他们来到圣树附近一处相对开阔的广场,这里搭建着许多临时的“梦想工坊”,供人们体验制作简易的梦境风铃、绘制带有个人象征的许愿面具等。温迪立刻被一个“用共鸣草叶吹奏心愿”的摊位吸引,跑去尝试,却总是吹出滑稽的破音,引得赵江唇角也微微上扬。
就在这温馨日常流淌的时刻,广场上柔和的背景音乐与欢声笑语中,忽然插入了一个清澈、平静,却又仿佛能直接回荡在每个人心间的童声。
“看来,大家都享受着花神诞日的美好呢。”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广场边缘那棵最为古老、也被装饰得最为隆重的“母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穿着以白色和嫩绿为主色调的衣裙,款式简洁而神圣,一头白色的长发在脑后轻盈地披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仿佛蕴含无尽智慧与慈悲的绿色眼眸,正安静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众人,尤其是赵江这一行气质独特的外来者们。
人群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低低的、充满敬畏与喜悦的惊呼与议论。
“是小草神大人!”
“纳西妲大人也来参加庆典了!”
“真是温柔的眷顾啊……”
是的,来者正是须弥的现任草神,布耶尔,亦被尊称为纳西妲。她并非以威仪的神明姿态降临,而是如同一位悄悄来到子民中间的、亲切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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