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在夜色中哐当作响,每一次车轮与铁轨的撞击,都像是砸在林一焦灼的心上。他靠在硬座车厢冰冷的窗玻璃上,窗外是飞速倒退的、模糊不清的黑暗,偶尔掠过几点孤零零的灯火,转瞬即逝。
十个小时的颠簸,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前世的片段,宋清父亲躺在病床上消瘦的脸庞,宋清无助的哭泣,以及最终那无法挽回的结局……冷汗浸湿了他内里的衬衫,尽管车厢里空气闷热。
天蒙蒙亮时,火车终于喘着粗气停靠在江州站。林一第一个冲下车,几乎是跑着出了站,拦下一辆载客的三轮摩托,报出医院地址时,声音都是哑的。
赶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按照电报上模糊的病房号,一路找到内科住院区。走廊里充斥着病人的呻吟、家属的低语和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
在一间六人病房门口,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走廊长椅上的纤细身影。
宋清。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浅黄色衬衫,头发有些凌乱,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下巴抵着膝盖,眼睛望着地面,空洞而无神。清晨微弱的光线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勾勒出她单薄而脆弱的轮廓。
林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清清。”
宋清猛地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眼窝深陷的林一,她先是愣住,随即,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林一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林一……你回来了……我爸他……医生说是肝……肝硬化晚期,引发了并发症……昨天下午突然吐血,昏迷了……”
肝硬化晚期!林一脑子里“嗡”的一声。果然,和前世的时间轨迹几乎重合!
“别怕,我回来了。”林一反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攥紧,试图传递给她一些力量,“医生怎么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说情况很危险,要住院观察,要用最好的药,可能……可能要换肝……”宋清泣不成声,“可是……可是那要好多钱……我们……”
“钱的事情你不用管!”林一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一切有我!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我们都用!”
他扶着宋清站起来:“带我去见见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看完病历,又了解了一下林一和病人的关系后,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病人情况很不乐观,肝硬化失代偿期,并发上消化道出血和肝性脑病。目前主要是保守治疗,稳定生命体征。至于肝移植……且不说费用高昂,目前国内技术也不成熟,合适的肝源更是可遇不可求。”
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但林一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医生,请您务必用最好的方案,钱不是问题。”林一从随身带的旧挎包里(里面除了少量现金,主要是存折和一些重要凭证),直接拿出一个存折,打开,推到医生面前,“这里是五万块钱,先押在医院,不够我随时再存。”
医生看到存折上的数字,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穿着普通的林一,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们会尽力的。但是家属也要有心理准备,这种病……很多时候,钱也买不回命。”
“我明白。”林一点头,“但只要我们尽力,就不留遗憾。”
安排好住院费和初步的治疗方案,林一回到病房。宋清父亲已经醒了,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看到林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宋叔,您别说话,好好休息。”林一上前,轻轻按住他想抬起的手,“什么都别想,安心治病。有我在。”
老人的手枯瘦,冰凉。林一握着这只曾经布满老茧、支撑起一个家的手,心里酸涩难言。
接下来的日子,林一几乎住在了医院。他托关系换了一个单人病房,请了最好的护工,所有进口药、特效药,只要医生建议,他眼睛都不眨就签字。每天,他陪着宋清守在病床前,喂水、擦身、陪着说话(虽然老人大多时间昏睡),联系各地有名的肝病专家进行远程会诊……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高效而冷静地处理着一切。只有在夜深人静,看着宋清趴在病床边累极睡着的侧脸,和她父亲在睡梦中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时,他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深沉的疲惫和痛楚。
金钱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无遗。最好的医疗条件,确实延缓了病情的恶化,老人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刻,精神好的时候,甚至能说上几句话。
但林一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医生的预言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资源,甚至让老周在申城也帮忙打听有没有国外的新药或者更先进的治疗手段,但得到的反馈都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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