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大概是附近美院的学生。
他走进来,看到许乘风正坐在吧台后面,聚精会神地……看报纸。
“老板,营业了吗?”年轻人小声问。
许乘风从报纸后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门开着,你说呢?”
年轻人被噎了一下,随即笑了。
这老板,有点意思。
“喝点什么?”他问。
许乘风指了指他身后那排简单的酒架:“自己看,菜单懒得写。”
酒架上,只有几种常见的青岛啤酒,燕京啤酒,还有几瓶价格不算贵的威士忌和伏特加。
简单得不像个酒吧,更像个小卖部。
年轻人要了瓶啤酒,找了个舒服的沙发坐下,拿出画板,开始速写。
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了几个人。
一对年轻的情侣,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学者模样的中年人。
他们都被这里安静的氛围和舒服的沙发所吸引。
然而,当人多起来之后,问题也随之而来。
有人开始大声交谈,有人想跟许乘风划拳喝酒。
许乘风的眉头,皱了起来。
吵。
太吵了。
这严重违背了他开酒吧的初衷。
他决定,必须立点规矩。
于是,他找来另一块木板,用同样的懒人字体,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
然后,他把木板挂在了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本店规矩:**
**一、禁止大声喧哗。**
**二、禁止划拳猜码。**
**三、老板睡着时,请勿打扰。**
刚写完挂上去,就有一桌客人注意到了。
“嘿,这老板有意思啊,开酒吧还不让大声说话?”
“第三条更逗,老板睡着了不让打扰,那谁来结账?”
客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是个噱头。
就在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喝得满脸通红,一拍桌子,对同伴喊道:“来来来!接着喝!谁输了谁吹一瓶!”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许乘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放下报纸,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
他没有疾言厉色,只是走到那一桌前,平静地用手指了指墙上的木牌。
壮汉斜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木牌,嗤笑一声:“怎么着?爷们儿喝酒,还不让出声了?”
“这里不让。”许乘风说。
“我就出了,你能怎么着?”壮汉的同伴也跟着起哄。
许乘风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淡。
那种淡,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发自骨子里的无所谓。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这笔生意做不做,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客人。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们吵到我了,我很不爽。
“出门,右转,沿着后海一直走。”许乘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一路上至少有二十家酒吧,都比我这儿热闹,也欢迎你们划拳喝酒。”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慢走,不送。”
壮汉愣住了。
他混迹京城这么多年,见过横的,见过不要命的,但从没见过这种佛系的赶客方式。
对方没有威胁,没有放狠话,只是很平静地告诉你:我这儿不欢迎你,请你去别家。
那种感觉,就像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发作,但看着许乘风那双淡然到近乎漠然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那股火气,就怎么也升腾不起来了。
最终,壮汉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拉着同伴,摔门而去。
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客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看着许乘风。
他们终于明白,墙上那些规矩,不是噱头。
这老板,是来真的。
许乘风没理会众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走回吧台,重新拿起报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才走到吧台前,小声对许乘风说:“老板,你这么做生意,不怕没客人吗?”
许乘风眼皮都没抬:“客人太多,麻烦。”
中年人彻底无语了。
他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嫌客人多的老板。
但不知为何,他反而更喜欢这个地方了。
接下来的几天,“栖息地”的奇葩规矩,和那个更奇葩的老板,就在后海这片小圈子里传开了。
有的人不信邪,专门跑来挑战规矩,结果无一例外,都被许乘风用同样的方式“请”了出去。
渐渐的,那些喜欢热闹、喜欢喧哗的客人,就不再来了。
而留下来的,或者新来的,都是些真正想找个地方安静待着的人。
有读着茨威格,一坐就是一下午的文艺女青年。
有下了班,只想自己一个人喝杯酒,放空思绪的公司白领。
甚至还有几个外国留学生,把这里当成了自习室。
酒吧的生意,非但没有变差,反而稳定了下来。
虽然客人不多,但翻台率几乎为零。
每个人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许乘风对此非常满意。
他的“客户筛选”计划,大获成功。
这个酒吧,终于变成了他想要的那个样子。
一个能让他安心躺平的,完美的物理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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