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儿!”
一声凄惶的呼唤从侧前方传来。赵政抬头,只见母亲赵姬发髻散乱,衣衫被撕扯开一道口子,正被两个满脸淫笑的赵国兵卒拖着,往一旁拽。她看到儿子,眼中爆发出绝望与希冀交织的光芒。
几乎是同时,赵政胸前的混沌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甚至烫得他皮肉生疼!灰扑扑的石珠表面,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繁复、难以理解的纹路,光芒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猛然一收,旋即化作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挣扎哭喊的赵姬!
“啊——!”
赵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尖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在刹那间失去了焦距,泛起一丝与混沌珠表面纹路相似的、微不可查的灰芒。拖拽她的两个兵卒吓了一跳,动作不由得一缓。
下一刻,赵姬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但其中却少了往日的柔弱与惶惑,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一种仿佛能洞悉周围一切的诡异平静。她猛地挣脱了兵卒的手,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弱质女流,一把拉起冲到她身边的赵政。
“跟我走!”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赢政来不及细想母亲的变化,他只感觉到,当母亲握住他手的瞬间,胸前的混沌珠似乎与母亲之间建立了一种奇特的联系。那股支撑他的暖流变得稳定而强劲,甚至隐隐分出一缕,流入了母亲的体内。
赵姬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对邯郸地形熟悉得惊人,甚至能预判哪些地方可能有埋伏或哨卡。她带着赢政,专挑废弃的、排水的地道。她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在翻越一处高墙时,竟能单手将他托举上去。
追兵的呼喝声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偶尔有零星的拦截者,也被赵姬以一种近乎本能、却又高效狠辣的方式解决——或用发簪刺穿喉咙,或巧借地形推入深井。她沉默着,眼神里的那抹灰芒时隐时现,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一部只为“生存”而开动的精密机械。
夜幕降临,邯郸城陷入混乱前的死寂与压抑。城门口盘查严密,灯火通明。
赵姬拉着他,隐匿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倒塌的民居阴影里。她闭上眼睛,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赢政紧紧靠着母亲,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异常的高,而混沌珠的灼热也与母亲的体温相互呼应。
“东门,守卫换防,有三息空隙。”赵姬突然睁开眼,声音依旧低沉冰冷,“抱紧我。”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灰芒大盛,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更深的阴影,速度快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掠向城门。在守卫交接、视线盲区出现的瞬间,她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贴着墙根疾掠而过,在最后一名守卫眼角余光扫过来之前,带着赵政险之又险地没入了城外的无边黑暗。冰冷的夜风灌入口鼻,身后是逐渐远去的、邯郸城模糊而巨大的轮廓。
赢政回头望去,只看到母亲赵姬站在荒野中,身影在黯淡的星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强大。她眼中的灰芒已经褪去,恢复了平常的颜色,但那份属于赵姬的柔弱,似乎也一同消失了不少。
她低头看着胸前的儿子,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枚已经恢复冰凉、不再起眼的石珠,眼神复杂难明。
“政儿,”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从今日起,只有我们母子了。”旷野的风呼啸着,卷动着枯草,也送来了远方隐约的、追兵的马蹄声。
极限逃生,才刚刚开始。而融合了混沌珠部分力量的赵姬,已然成为幼年嬴政在这条求生之路上,最不可预测的变数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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