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耕战,靠法令,靠铁骑,靠……绝对的力量。”嬴政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仁义不能止戈,王道不能统合。唯有大秦的铁律与兵锋,能荡平诸国,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使天下定于一!”
“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昭襄王缓缓重复着这十二个字,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这简短的十二个字,背后蕴含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集权与统一的大帝国蓝图!这绝非一个普通少年能有的见识和气魄!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昭襄王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嬴政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在判断,这番话是有人教导,还是发自本心?是夸夸其谈,还是真正的雄心?
嬴政坦然承受着这审视。混沌珠让他心神澄澈,意志如铁。这番话,既是他游历五国、汲取百家、洞察时势后的真实所想,也是投昭襄王所好——这位雄主一生征战,追求的何尝不是超越霸业的、更高层次的统一?
许久,昭襄王缓缓靠回椅背,那股笼罩在嬴政身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疲惫已极,只是挥了挥手:“知道了。去吧。好生学着。”
没有褒奖,没有贬斥,甚至没有明确的态度。但嬴政知道,这第一关,他过了。而且,他在那位暮年雄主的心中,投下了一颗绝非寻常嗣孙分量的石子。
“玄孙告退。”嬴政再次叩首,然后起身,稳步退出蕲年宫。
走出宫门,阳光刺目。嬴政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背后那座宫殿深沉的注视。他知道,昭襄王不会完全相信他,甚至会更加警惕,但他成功地在最高权力者面前,留下了深刻且独特的印记。
咸阳布局,悄然展开
面见昭襄王之后,嬴政并未急于招摇或结党。他深知,在咸阳这个权力漩涡中,过早暴露锋芒等于自杀。他选择了蛰伏,但蛰伏并非无所作为。
他每日定时前往章台宫向病重的父亲嬴异人问安,姿态恭谨,言语关切,绝口不提国事权力,只尽人子之责。同时,对华阳夫人也保持定期拜见,礼仪周全,送上些不贵重却显心意的楚地风物,既安抚了楚系外戚,也展现了对“祖母”的尊敬。这一切,都通过内侍和眼线,清晰地传达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借助李斯,编织信息 充分利用其士人身份和辩才,活跃于咸阳的士人圈子、低级官吏聚集之所。他不直接打探机密,而是倾听、分析那些公开的议论、流言蜚语,从中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哪些宗室子弟不成器,哪些将领有实权却受排挤,哪些文吏有才干而不得升迁,吕不韦门下有哪些得力干将,其势力范围如何……这些看似零碎的信息,被李斯整理后,源源不断地送到他面前。
嬴政则凭借混沌珠赋予的强大记忆和分析能力,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归类、整合,逐渐勾勒出咸阳权力格局的详细图谱。他像一位棋手,在默默熟悉着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和它们之间的关联。
在公开场合,他尽量保持沉默,显得沉静甚至有些木讷,符合一个“刚刚归国、尚未熟悉环境”的公子形象,降低各方势力的戒心。但在某些特定的、可控的场合,他会不经意间展露锋芒。例如,在一次由宗室举办的、带有考校性质的射艺活动中,他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精准和稳定;在一次偶然的、关于《商君书》某条法令的讨论中,他引经据典,阐述精准,令在场的几位老秦宗室都微微侧目。这种偶尔展露的才能,既不会让人感到威胁,又会给某些潜在的观望者留下“此子可造”的印象。
借助混沌珠,洞悉人心这是他最大的优势。在面见华阳夫人、父亲异人,甚至是某些前来“试探”的宗室或吕不韦门下时,混沌珠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细微的情绪波动——虚伪的热情、真实的忌惮、隐晦的拉拢、冰冷的算计……这些无形的信息,让他能更精准地判断对方的意图,从而做出最恰当的应对。他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凭借着超凡的感知,观察着明处每一个人的举动。
通过李斯,他开始有意识地将一些微薄的财物,资助给那些怀才不遇、生活困顿的低级官吏或军中不得志的基层军官。施恩不图 immediate 回报,只是结个善缘。同时,他也让李斯留意市井间那些有特殊技能(如追踪、打探、甚至鸡鸣狗盗之徒)的人,以备不时之需。这些网络看似微不足道,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没有直接去触碰吕不韦的核心利益,也没有与任何一方势力明显结盟。他只是默默地观察,学习,积蓄力量,编织关系,等待时机。
他知道,昭襄王时日无多,父亲异人体弱,未来的风暴必将到来。而他,要在这风暴来临之前,将自己打造成最坚固的船,并且,要看清风的方向。
咸阳的暗流,因这位归来公子的沉寂而略显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为汹涌的暗潮在涌动。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正在这权力的迷宫中,清晰地寻找着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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