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意外”单独看来,都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归咎于“不小心”、“倒霉”或“鸟雀无知”。但接二连三地发生,且隐隐都围绕着西偏殿这片“不祥”之地,就难免在宫人底层悄无声息地滋生出一些流言和隐隐的不安。虽然没人敢明说,但夜间路过西偏殿附近时,脚步总会不自觉地加快,眼神也会多几分警惕。
李承乾“听”着这些流言碎片化地传入他的感知范围,感受着这片区域“背景波纹”里多出的那一丝丝细微的紧张与疑惧。这让他很满意。他的“游戏”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周围环境的“氛围”,就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虽然缓慢,却实实在在地晕染开一片阴影。
但这还不够。这些“棋子”都太渺小,引发的涟漪也仅限于宫人底层,难以触及他真正感兴趣的“棋盘”中心——父皇,以及那些能影响父皇决策的“大棋子”。
他需要一次更有“分量”的尝试。
目标,他选了王德。父皇身边最贴近的宦官,那个总是低眉顺目、却承载着传递无数重要信息和微妙情绪的“活枢纽”。王德的“波纹”很特别,是一种高度内敛的、近乎透明的浅灰色,表面平稳无波,深处却时刻流转着极其复杂的、属于帝王心腹才有的谨慎、机敏、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是连接父皇与外界的一道关键“阀门”。
干涉王德风险极高。他的“波纹”强度远非普通宫人可比,且长期侍奉君侧,或许本身就带有某种“防护”或对异常格外敏感。但李承乾觉得,值得一试。他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王德“波纹”流转的某个极其细微的节点上,施加一点点几乎无法察觉的“滞涩”或“偏转”。
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王德奉旨前往尚书省传达一项关于春耕祭祀典仪用度的口谕。这差事不算顶重要,却也涉及礼部和太常寺,王德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和清晰,确保口谕传达无误。他的“波纹”此刻呈现出一种高度集中的、带着任务压力的淡金色。
李承乾等王德走出两仪殿,步入通往尚书省那条长长的、两旁栽满柏树的宫道时,才开始行动。他不敢直接“触碰”王德,而是将目标放在了王德即将经过的一棵老柏树下。
那里,一只肥硕的、毛色油亮的松鼠,正抱着一颗松塔大快朵颐。松鼠的“波纹”是活泼跳跃的、带着满足的棕黄色。
李承乾凝聚心神,从混沌珠中引出一丝比之前更精细、也更具“引导性”的意念,如同最细的丝线,轻轻“缠绕”上松鼠那满足的棕黄色波纹,然后,极其轻微地,向某个方向“牵引”了一下。
没有惊吓,没有驱赶。只是一种微妙的方向暗示,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那边好像有更好吃的”的意念碎片。
松鼠的动作顿了一下,小眼睛茫然地转了转,似乎有些困惑。但混沌珠那源自本源的、对生命体微弱本能的影响力起了作用。它丢下啃了一半的松塔,顺着李承乾“指引”的方向,灵巧地窜上了旁边另一棵柏树的枝头,然后——后腿一蹬,抱着的几颗松子如同天女散花般,“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时机掐得刚好。王德正走到树下,心中默念着待会儿要说的词句,高度集中的淡金色波纹微微波动。突然头顶一阵细碎的响动,几颗硬邦邦的松子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刚浆洗得笔挺的宦官帽子上,又弹落在他肩头、脚边。
“啪、嗒、嗒……”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松子虽小,从高处落下砸在帽顶,也足以让人吓一跳,更打断了王德全神贯注的思绪。
“哎!”王德下意识地惊呼半声,猛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去,只看到松鼠一闪而过的尾巴。他摸了摸帽子,又低头看看滚落脚边的松子,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是极细微的、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莫名的烦躁。那高度集中的淡金色波纹,瞬间紊乱了一下,掺杂进一丝被打断的懊恼(暗红)和瞬间升起的、对“意外”的本能警惕(浅灰)。
就是现在!
李承乾抓住王德波纹这瞬间的、微不足道的紊乱,将另一丝更微弱、更飘忽的意念,如同尘埃般,“粘附”在了那丝“懊恼”的暗红色波纹边缘。这意念不带任何具体信息,只有一种极其模糊的、负面的情绪倾向——类似于“这事真麻烦”、“希望别出岔子”那种转瞬即逝的念头。
对王德这样的老练之人,这种程度的意念干扰,几乎不可能直接影响他的判断或行动。它更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落在他心湖表面,激不起任何真正的波澜,只会留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上的“底色”。
然而,对于需要绝对精准传达帝王口谕的任务而言,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都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当王德来到尚书省,面对等候的礼部官员时,他表面上依旧恭敬严谨,一字不差地复述了皇帝口谕。但或许是因为那瞬间被打断的烦躁还未完全平复,或许是因为那粒“灰尘”般的负面意念悄然发挥着作用,他在传达某个关于祭祀用度数额的细节时,语气不自觉地比平时快了一点点,重音落得稍稍偏差了一点点,眼神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特意在接收官员脸上多停留一瞬以确保对方完全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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