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本无主见,被这“潜意识引导”和“巧合”影响,鬼使神差地,在原本采购单之外,多领了一批月白缠枝莲的绢花。女官看到这批计划外的、颜色略显清冷素净的绢花时,起初有些恼火,但随即看到那玉簪花和蝴蝶(巧合被李承乾安排的另一位粗使宫女“无意”中提到),忽然福至心灵——为何不以此花色为主题,打造一个“清雅玉簪”的小景,反而别致?焦虑的靛蓝色波纹中,顿时生出一缕豁然开朗的亮银色。她调整了部分布置,最终那次小节庆,她那“清雅玉簪”的角落竟意外得了某位太妃的称赞。女官因此松了口气,对小宫女的“自作主张”也未多加责备,反而觉得她有点“灵性”。
结论:通过干预低层级、易受影响的“棋子”,并巧妙结合环境“巧合”,可以间接影响高层级“棋子”的决策思路,达成看似自然、甚至有益的结果,隐蔽性极高。
这些“实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有的效果诡异难明。但每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让李承乾对混沌珠的力量特性、对“波纹”与现实的关联、对如何更精妙地设计“因果链条”,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像一位最苛刻的科学家,在西偏殿这座绝对安静的实验室里,以整座宫城为样本,进行着一场场冰冷而无人知晓的“研究”。
他的“感知”范围,在这一年的“内修”下,虽然半径增长有限,但“分辨率”和“穿透性”却大大提升。以前只能模糊感觉到的“情绪颜色”,现在能分辨出更细腻的层次和混合状态;以前只能捕捉活物的主要“波纹”,现在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一些死物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意念印记”或“岁月气息”——比如那块晋阳黑石,除了冰凉的质地和沉甸甸的重量,他如今还能“感觉”到它内部蕴藏的一丝极其古老、苍凉、仿佛来自星尘深处的寂灭之意,以及表面附着的一点点……血腥、汗水和坚定意志混杂的、属于父皇年轻时的模糊“印记”。
胸口的内袋里,黑石与丝绦疙瘩依旧贴身放着。丝绦疙瘩的“波纹”是紧密纠缠的、带着偏执与冰冷决绝的深蓝色,与黑石的古老苍凉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共存。
李承乾“感觉”着自己身体在这一年里的变化。个头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依旧瘦削。最明显的是眼睛,在偶尔映照昏暗铜盆水面时,他看到自己的瞳仁比以往更加幽深,黑得几乎不透光,看久了,仿佛连注视者的心神都要被吸进去。这是长期沉浸在混沌感知和黑暗中心神淬炼的结果。
五岁生辰?没有人记得,包括他自己。那只是无关紧要的时间刻度。
转折发生在某一日,当李承乾完成了一次对较远处(约一百五十步)一名侍卫交接班时“警惕波纹”的精准“延迟”干扰实验后(让接班侍卫的警惕性比正常晚升起一息,被巡官发现走神,挨了训斥),他“感知”到两仪殿方向,那片庞大玄黑金芒漩涡的边缘,传来一阵与以往不同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波纹”扰动。
不是愤怒,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例行公事的、带着距离感的“安排”意味。紧接着,一道口谕通过层层传递,最终由王德亲自来到了西偏殿外——没有进门,只是隔着厚重的门帘,用他那经过“内修”后李承乾能听出更多疲惫与谨慎的嗓音传达:
“陛下有旨,太子年已六龄,不可久旷学业。着即日起,移居东宫崇文馆侧殿,由太子太傅、少傅择日开讲,授以经义。一应起居用度,按制供给。望太子洗心涤虑,用心向学,不负圣望。”
声音平板,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文书。
李承乾坐在黑暗里,听着。嘴角那抹习惯性的、冰冷的弧度,微微加深了些。
六岁?读书?移居?开讲?
原来,外面那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因为他被遗忘而停止。父皇……或者说,帝国的某种“秩序”惯性,终于还是将目光,重新投注到了他这个“不合格”的嫡长子身上。
是因为李泰虽然平安,但终究年幼体弱,仍需观察?是因为朝中关于“国本”的议论又起?还是仅仅因为,一个年满六岁的皇子,按照祖制,必须开始“读书明理”,无论他之前是“顽劣”还是“不祥”?
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游戏场地……要扩大了。
从西偏殿这座孤立的“实验室”,移往东宫崇文馆,那将是另一片天地。那里会有太傅,有讲官,有侍读,有更多的眼睛,更复杂的“波纹”交织,以及……更靠近帝国权力与知识传承的核心区域。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长久盘坐的腿有些发麻。他走到那扇高高的窗下,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推开了紧闭许久的窗扇。
“嘎吱——”
令人牙酸的响声。一股混杂着尘土、草木清气、远处炊烟和无数鲜活生命气息的、复杂而“嘈杂”的“波纹”洪流,瞬间汹涌而入,冲击着他早已习惯绝对寂静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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