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黑暗里,林九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奔波一上午,与僵尸周旋、遭遇神秘傩面人,早已耗尽他的体力。破旧棉袄裹着单薄的身子,他蜷缩在神像基座旁,脸贴着冰冷的泥地,连梦里都满是老坟山的雾气与唢呐声。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极轻的、像是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顺着土地庙的门缝钻了进来。
那声音太细微了,混在偶尔掠过的风声里,若有若无。换做寻常人,定会当作错觉,继续沉眠。但林九不一样——在鬼哭坳摸爬滚打十八年,他对任何“异常”的声音都有着本能的警觉。
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没有立刻睁开,只是将呼吸压得更沉,耳朵却像绷紧的弓弦,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沙……沙沙……”
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正贴着庙门的缝隙,一点点往里探。那不是风吹动纸张的声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薄脆的边缘,反复刮擦着门板。
林九的手指悄悄蜷起,摸到了身边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这是他常年放在手边的“武器”,比柴刀更趁手,也更隐蔽。
他缓缓睁开眼,适应了庙内的昏暗后,目光投向那道半指宽的门缝。
门外,天光已经西斜,本该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但此刻,门缝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剩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
更让人心头发紧的是,那片黑暗里,隐约能看到一点极淡的红色——不是夕阳的暖色,而是像干涸血迹般的、暗沉的红。
“沙沙……”
刮擦声停了。
下一秒,一道细长的、带着黏性的阴影,顺着门缝的边缘,缓缓地、慢慢地渗了进来。
那阴影是红色的,像融化的蜡油,又像稀释的血,在粗糙的门板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然后朝着林九的方向,一点点蔓延过来。
林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见过鬼哭坳的各种邪祟,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有实体,却带着比水鬼、僵尸更阴冷的恶意,像活物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标”。
他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道红色阴影爬到脚边。接触到他破旧棉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鞋底往上窜,仿佛踩进了冰窟窿里。
阴影没有停下,继续向上蔓延,顺着裤腿,一点点缠上他的小腿。那触感黏腻冰凉,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红线,正往他的皮肤里钻。
林九猛地抬脚,用鞋底狠狠碾向地面的阴影!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烧纸被掐灭的声响,红色阴影瞬间缩了回去,在地面留下一小片淡红色的印记,很快又消失在门缝外。
门外传来一阵极其短促的、像是孩童啼哭般的“咿呀”声,带着浓浓的怨毒,随即又归于寂静。
林九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东西不会就这么走。
他悄悄挪到庙门后,耳朵贴着门板听了片刻——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连风声都停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庙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土地庙的门板上,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鲜红的手印。
那手印只有孩童手掌大小,五指分明,指缝间还残留着一丝黏腻的红色液体,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的。更诡异的是,手印的位置正好对着刚才阴影渗进来的门缝,仿佛刚才有个“东西”,正贴着门板,用这只小手,一点点摸索着门缝的位置。
而在庙前的泥地上,散落着几张烧焦的黄纸碎片,碎片边缘还冒着极淡的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味道。
林九的目光扫过老槐树——刚才他在梦里隐约想起的红色纸人,不见了。
是那个纸人?
他蹲下身,捡起一片黄纸碎片。碎片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符号,不是他认识的任何符咒,反而像是用指甲蘸着血画上去的,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纸人,是用来害人的“魇纸”!
村里的老人说过,有些邪门的术士,会用活人的头发、指甲混合朱砂,制成魇纸人,写上仇家的生辰八字,再用鲜血浸泡,就能远程害人,让对方夜夜做噩梦,日渐衰弱,最后一命呜呼。
可他林九,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更没得罪过什么会邪术的人。是谁要对付他?
难道是……昨天夜里被他骂走的黄皮子的同伙?还是那个戴傩面人的敌人?
林九的心头掠过一丝阴霾。他将黄纸碎片收集起来,用石头压在庙门旁——这些东西带着邪气,不能随便扔,等明天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再烧掉。
他抬头望向村后的方向。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给老坟山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而更远处的后山禁地,依旧被浓墨般的雾气笼罩,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冷冷地注视着整个鬼哭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声,从村里的方向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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