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坳的晨雾总带着股土腥气,林九蹲在李建国家门口修锄头时,裤脚沾着的露水已经冻成了霜。锄头的木柄裂了道缝,他用麻绳一圈圈缠紧,指尖被麻绳磨得发红——这是村里唯一的铁锄头,昨天李建国下地时不小心摔断的,要是修不好,今年的玉米就没法种了。
“九子,歇会儿再弄,喝碗热粥暖暖手。”李建国的婆娘端着碗粥出来,里面卧着个荷包蛋,“昨儿王寡妇送的鸡蛋,你补补身子,别累坏了。”
林九接过碗,粥里的热气熏得他眼睛发潮。自上次破屋的蓝布衫事后,村民们总变着法给他塞东西,红薯、鸡蛋、甚至舍不得吃的细粮,像是怕他哪天突然倒下。他小口喝着粥,怀里的青铜短刀贴着胸口,温温的,像块贴心的暖玉——这刀最近总保持着微温,不像之前那样忽冷忽热,像是在慢慢适应他的气息。
“九子!不好了!”
村南头的老林头突然跑过来,手里攥着顶破草帽,脸色煞白,草帽上还沾着几根稻草,“你快去田里看看!那稻草人……那稻草人活了!”
林九心里一沉,刚放下的碗又端了起来,几口喝完粥:“怎么活了?是动了还是说话了?”
“都动!还说话!”老林头的声音发颤,“我今早去割猪草,看见田埂上的稻草人举着镰刀晃,还喊我‘过来陪我’!我吓得魂都没了,连草帽掉了都没敢捡!”
村里的田埂在村南头的山脚下,种着玉米和红薯,为了防鸟雀,村民扎了三个稻草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平时风吹日晒的,早就破得不成样子。林九去年还帮老林头修过稻草人,用的是他那件实在穿不了的破棉袄,怎么会突然活了?
“建国叔,你在家看着,我去看看。”林九抓起靠在门边的柴刀,又从怀里摸出包糯米——自从邪祟缠上村,他总把糯米带在身上。
老林头跟在后面,脚步虚浮:“九子,你可得小心!那稻草人手里还拿着镰刀,闪着光,像是磨过的!”
往村南头走的路上,雾气越来越浓,平时叽叽喳喳的麻雀不见了,连虫鸣都听不见,只有脚踩在田埂上的“沙沙”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快到田边时,林九突然停下脚步——他听见了“霍霍”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磨刀,和上次老井边的磨刀声一模一样。
“就在那儿!”老林头指着前面的田埂,声音压得极低。
林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雾气里果然立着个稻草人。它比平时高了些,身上穿的破棉袄被风吹得鼓鼓的,手里举着把镰刀,刀身在雾气里泛着冷光。最邪乎的是,它的“头”——用南瓜壳做的头,上面用墨汁画的眼睛,竟像是在转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别过去!”林九拉住想后退的老林头,从怀里掏出艾草点燃,往稻草人方向扔去。艾草烟飘过去,稻草人手里的镰刀突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南瓜壳头歪了歪,像是被烟呛到了。
“嗷——”
一声极轻的尖叫从稻草人里传出来,像是女人的声音,却又带着股沙哑,和之前蓝布衫里的声音很像。稻草人突然动了,破棉袄的袖子挥起来,像是要抓他们,田埂上的稻草被风吹得卷起来,缠在它的腿上,像是在帮它站稳。
“是邪祟附在稻草人上了!”林九掏出糯米,往稻草人身上撒去。糯米刚碰到破棉袄,就发出“嗤嗤”声,棉袄上的黑灰慢慢褪去,露出里面的暗红印记——还是血纹,和山洞、蓝布衫上的一模一样。
稻草人被糯米烫到,突然往前扑了一步,破棉袄的领口张开来,像是要把林九裹进去。林九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挥起柴刀,朝着稻草人砍去!刀身划过破棉袄,“嗤啦”一声,棉袄被割破,里面掉出些东西——是魇纸碎片,还有几根女人的头发,黑长黑长的,和母亲的头发很像。
林九的心猛地一揪,手里的刀顿了顿。就是这一愣神,稻草人突然伸出“手”——用稻草捆成的手,缠住了他的胳膊。稻草上沾着阴气,冰凉刺骨,林九感觉胳膊像是被冻住了,动都动不了。
“九子!快撒糯米!”老林头在后面喊,手里也抓着把糯米,往稻草人身上扔去。
糯米碰到稻草,“嗤嗤”声更响了,缠住林九胳膊的稻草瞬间松了。林九趁机后退,掏出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一碰到空气,就开始发烫,铜锈下的暗纹隐隐发亮,一股暖意顺着掌心散开,驱散了胳膊上的寒气。
“邪祟!你以为附在稻草人上就能奈何我?”林九举起刀,朝着稻草人走去。刀身的暖意越来越浓,稻草人开始往后退,破棉袄的袖子晃来晃去,像是在害怕。
“我不会放过你的!”稻草人里传出尖叫,突然转身,朝着山脚下的树林跑去。它跑得不快,稻草腿在田埂上磕磕绊绊,破棉袄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个歪歪扭扭的黑影。
林九连忙追上去,老林头也跟在后面。快到树林边时,稻草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朝着林九扑过来——这次它的怀里掉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布人,上面用墨汁写着个字,像是“九”,还沾着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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