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晨光刚把门槛染成浅金色,林九就被院外的“咚咚”声吵醒。睁开眼时,看见王寡妇蹲在庙门口,手里攥着个破了底的陶碗,碗沿还沾着米汤:“九子,你帮我看看这碗,昨儿晚上放在灶台上,今早起来就破了,碗底还沾着点灰,不是咱灶膛里的灰。”
林九接过陶碗,指尖刚碰到碗底的灰,怀里的青铜短刀就微微发烫——这灰泛着冷意,和老磨坊石磨缝里的黑灰一个味,是邪祟的余气。“你昨晚没听见啥动静?”他用指甲刮了点灰,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腥气,刺得鼻腔发疼。
“没听见啥,就是后半夜听见村北头的戏台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唱戏,调子软乎乎的,却透着股冷。”王寡妇的声音发颤,“我没敢出去看,村里老人说,那戏台闹过鬼,几十年没人去了。”
村北的废戏台,是林九记事起就荒着的地方。戏台是用石头砌的,房梁早被虫蛀空了一半,台面上堆着破旧的戏服,有的还挂在断了的木杆上,风一吹就飘,像没人穿的空壳子。林老瞎以前说过,那戏台在民国时烧死过一个戏子,是唱花旦的,戏台着了火,她没跑出来,从那以后,夜里就总有人听见戏台有唱戏声,没人敢靠近。
“你先回去,把艾草挂在灶台上,再用糯米水擦一遍碗柜。”林九把陶碗还给王寡妇,又摸出包糯米塞给她,“我去戏台看看,要是有动静,我会喊你。”
王寡妇刚走,李建国就扛着根断了的木杆跑过来,脸色比纸还白:“九子!你快去戏台!老林头今早去割草,看见戏台台上站着个人,穿着红戏服,脸煞白,还对着他笑,吓得他连镰刀都扔了!”
林九抓起靠在神像旁的柴刀,又从怀里摸出张马道长留下的黄符——自从老磨坊事后,他总把符带在身上,就怕邪祟突然发难。往村北走的路上,雾气越来越浓,平时能听见的鸡鸣狗叫都没了,只有脚踩在石子路上的“沙沙”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快到戏台时,林九突然停下脚步——他听见了唱戏声,是《霸王别姬》的调子,女声软乎乎的,却没一点暖意,像冰碴子刮过耳朵。
废戏台的轮廓在雾气里慢慢清晰。戏台的石柱子上爬满了青苔,台面上的戏服被风吹得飘起来,红的、绿的、蓝的,像是有看不见的人穿着它们在走。最邪乎的是戏台中央的供桌,上面放着个断了弦的胡琴,琴弓还搭在琴弦上,像是刚拉到一半就停下了——那胡琴的琴身上,刻着个“梅”字,林老瞎说过,烧死的那个戏子,艺名就叫“梅娘”。
“谁在上面?”林九朝着戏台喊,手里的柴刀握得更紧了。怀里的青铜短刀烫得更烈,铜锈下的暗纹隐隐发亮,像是在提醒他“危险”。
戏台上的唱戏声突然停了。挂在木杆上的红戏服猛地飘起来,朝着戏台边缘移,像是有人穿着它在走。过了一会儿,红戏服停在戏台边,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戏服里“显”出来——脸煞白,嘴唇涂得血红,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瞳孔,正是老林头说的“红戏服人”。
“小哥,上来陪我唱一段呗?”人影的声音软乎乎的,却透着股冷意,和王寡妇说的“夜半腔”一模一样,“我一个人唱了几十年,太孤单了。”
林九心里一沉——这不是戏子的魂,是邪祟附在戏服上了!它故意扮成梅娘的样子,想勾人上台,只要一上去,就会被它缠上。“你不是梅娘,别装了!”他掏出艾草点燃,朝着戏台扔去。艾草烟飘过去,红戏服突然“呼”地一下飘起来,朝着林九扑过来,戏服的袖子张开,像是要把他裹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梅娘?”邪祟的声音突然变尖,“我烧死在这戏台上,没人救我,我要拉你们来陪我!”戏服的领口处,突然渗出点暗红的液体,滴在戏台上,“嗤嗤”响,像是血落在石头上。
林九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撒出一把糯米。糯米刚碰到戏服,就发出“嗤嗤”声,戏服上的暗红液体瞬间淡了,露出里面的血纹——和老磨坊、稻草人上的血纹一模一样。“邪祟!你以为扮成戏子就能骗我?我不会让你拉村民来陪你!”
他掏出青铜短刀,刀身的铜锈开始脱落,暗纹亮得刺眼,一股暖意顺着掌心散开,逼得红戏服往后退。邪祟尖叫着,突然抓起台面上的胡琴,朝着林九扔过来!胡琴的琴杆上还沾着血纹,风一吹就带着股腥气。
林九挥起刀,刀身划过胡琴,“咔嚓”一声,琴杆断成两截,里面掉出些东西——是魇纸碎片,还有几根红色的丝线,和戏服上的丝线一样。邪祟见胡琴被砍断,更疯狂了,红戏服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缕黑烟,朝着林九扑过来,每缕黑烟里都裹着点血纹,像是要钻进他的皮肤里。
“九子!快用符!”李建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扛着根木杆,手里还攥着把艾草,“我喊了几个后生,在村口等着,要是有动静,我们就过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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