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晨雾裹着谷香,黏在人脸上凉丝丝的。林九踩着被露水浸软的谷壳走过去时,李建国正举着木锨往谷堆上拍——昨晚收谷时赶了雨,谷堆边缘结了层薄霉,拍一下就有细碎的霉灰飘起来,落在他的粗布褂子上,白花花的一片。
“九子,你来得正好!”李建国看见他,把木锨往地上一戳,“这堆谷邪乎得很,昨天晒了一下午,摸着还是凉的,跟泡在井里似的。我让后生们别先装袋,等你来看看。”
林九走过去,指尖插进谷堆里。谷粒本该是暖的,带着秋阳晒透的燥气,可这堆谷却透着股阴寒,像裹着层冰碴子,指尖还能触到些细微的“颗粒”——不是谷壳,是缕极细的黑气,藏在谷粒缝隙里,一碰到他的指尖就往回缩,像怕烫的虫子。
他掏出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刚露出来,暗纹就微微发亮,淡金色的光落在谷堆上。那些藏着的黑气瞬间显形,一缕缕飘起来,在光里打了个卷,又想往谷堆里钻。“是阴气,渗进谷粒里了。”林九把刀收回去,“得把谷全摊开,用阳气烘透,不然吃了要生病。”
话音刚落,场边就传来刘婆子的急喊。老太太挎着个竹篮,一路小跑过来,篮子里躺着只蔫头耷脑的芦花鸡,鸡爪子泛着青黑,嘴角挂着白沫,翅膀耷拉着,连扑腾的劲都没了。“九子!快救救我的鸡!今早喂了新打的谷,没一会儿就成这样了,是不是谷里有东西?”
林九蹲下身,手指碰了碰鸡的嗉囊——硬邦邦的,还透着股凉,像是装了块冰。他从怀里摸出把糯米,撒在鸡身上,糯米刚碰到羽毛,就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落在热铁板上。芦花鸡突然“咯咯”叫了两声,翅膀扑腾了一下,虽然还是没精神,却睁开了眼睛,不再耷拉着头。
“谷里的阴气进了鸡身子,以后新谷先晒三天,再用艾草熏一遍。”林九站起身,目光扫过晒谷场。场角还有两堆没摊开的谷,堆得跟小山似的,雾里看过去黑乎乎的,顶端隐约有缕黑气飘出来,藏在晨雾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两堆是老林头昨天收的,说是晚熟的谷,颗粒沉。”李建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沉了沉,“不会也沾了阴气吧?”
林九没说话,拎着巫斧往场角走。越靠近谷堆,怀里的青铜短刀越烫,刀身的暗纹亮得更明显,连巫斧的木柄都透着股暖意,像是有股劲在里面憋着,等着往外冲。他刚走到谷堆边,谷堆突然“哗啦”响了一声,几颗谷粒从顶端滚下来,露出里面的黑——不是谷粒该有的金黄,是泛着霉的暗黑,像被墨水泡过。
“别过来!”林九一把拉住想上前扒谷的后生,手里的巫斧突然举起来。按照《蚩尤战天图》初篇里的“聚阳诀”,他试着把周围的阳气往斧身引——晒谷场的晨光、谷粒本身的生气、甚至场边老槐树的绿意,一丝丝往巫斧上聚。斧身的暗纹瞬间亮了,淡金色的光变成了暖黄色,像个小太阳,裹着整个谷堆。
“哗啦!”谷堆突然塌了一块,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团团黑气缠在一起,像揉烂的黑棉花,气团里还裹着块蓝布碎片,边缘磨得毛糙,沾着谷壳,正是之前在染坊、老坟山见过的那种,只是这次的碎片上,血纹淡得快看不见了,只剩下层灰。
“是谷祟!”李建国喊了一声,抄起木锨就想往上拍。林九连忙拦住他:“别用木锨,阴气会沾在上面,传染其他谷。”他握着巫斧往前递了递,暖黄色的光碰到黑气,立刻传来“嗤嗤”的声响,黑气像被晒化的冰,一点点散开来。
气团里的蓝布碎片突然动了,想往雾里飘。林九早有准备,左手掏出青铜短刀,刀身的光和巫斧的光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光网,把碎片罩在里面。“聚阳诀”的力道再提一分,暖黄色的光突然收缩,像只手攥住了剩下的黑气,猛地一散——黑气瞬间没了踪影,只剩下蓝布碎片落在谷粒上,灰扑扑的,没了之前的邪气。
“把这堆谷全摊开,薄点,让太阳晒透。”林九捡起碎片,用火柴点燃,烧成的灰撒在谷堆里,“每摊一层,就撒把艾草灰,能把残留的阴气吸了。”
老林头这时也赶了过来,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刚晒好的艾草。“我在家就觉得不对劲,谷堆摸着凉,还以为是没晒透,没想到是沾了阴气。”他蹲下身,帮着后生们摊谷,“九子,你这聚阳诀也太神了,比艾草管用多了,啥时候再教我们点新的?”
“等你们把聚气诀练熟了再说。”林九坐在谷堆边的石头上,看着大家忙碌。李建国正试着用聚气诀烘谷,指尖泛着点微弱的暖意,落在谷粒上,虽然没让谷粒变热,却也逼出了些细小的黑气。后生们学得更认真,有的甚至对着谷粒练起了手势,指尖的光比李建国的还亮些。
快到中午时,雾散了,太阳越升越高,晒得谷粒发烫。刘婆子又过来了,这次挎着的竹篮里装着玉米饼和咸菜,还有一壶热水。“大家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干。”她把一块裹着油纸的鸡蛋饼递给林九,“狗剩特意让我给你留的,说你除祟费力气,得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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