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瓃追问。
“像是某种精怪化形。”姬黄沉声道,“而且,他给我们的这片叶子,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瓃接过叶子,仔细端详。叶脉中隐约流淌着淡淡的金光,触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暖意。她忽然想起部落长老曾说过的一个传说——在远古时代,有一种名为“守界木灵”的存在,它们守护着天地间的某些禁地,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继续前行。
“难道他是……”瓃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翠绿叶子突然微微震动,发出淡淡的荧光。
瓃猛地抬头,发现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破旧的石头屋,屋前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刚才……这里有屋子吗?”阿离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姬黄握紧骨刀,低声道:“小心,可能是幻象。”
三人谨慎地靠近石屋,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屋内烛火摇曳,那位白发老者正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品着一杯茶。
“来了?”老者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坐吧。”
瓃和姬黄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迈步进屋。阿离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眼睛不停地瞟向四周,生怕突然冒出什么妖怪。
“老人家好!您费这么大力气将我们引到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姬黄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者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老朽的名号,你们或许听过——‘青桑公’。”
“青桑公?!”瓃惊呼出声,“传说中守护天蚕圣地的木灵?”
老者——或者说青桑公——点了点头:“不错。我在此守候千年,只为等待有缘人。”
“有缘人?”姬黄皱眉,“什么意思?”
青桑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古老的竹简,缓缓展开。竹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央绘着一幅图案——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天蚕,周围环绕着九颗星辰。
“蚕神陨落后,其神力散落人间,化作九枚天蚕碎片。”青桑公指着竹简说道,“你们手中的,只是其中之一。”
瓃摸了摸口袋里的天蚕碎片,心跳加速:“那其余的碎片在哪里?”
青桑公的目光变得深邃:“蚕神洞中藏着一枚,但那里……已被污染。”
“污染?”姬黄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被什么污染?”
青桑公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烈敖。”
房间内的烛火摇曳,将青桑公苍老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缓缓抚摸着竹简上的古老符文,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从时间的另一端传来。
瓃、姬黄和阿离屏息凝神,注视着这位活了数千年的木灵。
“这个世界,曾经远比现在繁荣。”青桑公的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那时,天地间的生灵并非茹毛饮血的蛮族,而是掌握着精妙技艺的文明之民。他们能织云为锦,炼石成器,甚至以星辰为引,推演天机。”
“那时的天地间没有人类,是神族、兽族和妖族,他们力量强大。”
青桑公手指轻点,竹简上的符文流转,幻化出一幅幅光影——
宏伟的织造圣殿矗立于云端,无数织女穿梭其中,她们手中的丝线并非凡物,而是采自“天桑”的神丝,轻盈如雾,坚韧如钢。蚕神端坐在殿中央,她的面容慈悲而威严,指尖轻捻,便能将一缕丝化为万千华服。
“蚕神大人从不藏私。”青桑公说道,“她将织造之术广传天下,使万民皆能衣锦绣、御风寒。她座下有三千弟子,其中最得她信任的,便是大祭司——烈敖。”
光影变幻,显现出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他身着华贵黑袍,面容俊美,笑容如沐春风,眼底却透着阴鸷,手中握着一柄镶嵌宝石的权杖。
“烈敖掌管世俗权柄,负责分配蚕神所制的华服与资源。起初,他尚算公正,可渐渐地……”
青桑公的声音沉了下来。
竹简上的画面逐渐变得阴暗。
烈敖开始暗中克扣蚕神赐予百姓的衣物,将最精美的华服据为己有,甚至以“神赐之物需虔诚供奉”为由,逼迫百姓献上珍宝才能换取一匹粗布。
“蚕神大人终日钻研更高深的织造之术,并未察觉烈敖的恶行。”青桑公叹息,“直到有一天,蚕神大人微服出游时,看到乡下衣衫褴褛的男人、女人,看到路边冻饿而死的人,才知道真相真相……”
蚕神震怒,亲自调查,这才发现烈敖早已将她的技艺垄断,甚至暗中培养私兵,镇压反抗的百姓。
“烈敖,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蚕神的声音在光影中回荡,“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圣殿的大祭司。”
烈敖跪地求饶,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
被驱逐的烈敖并未悔改。
他暗中联络了被蚕神镇压的凶兽魑魅、混沌、梼杌、饕餮,并窃取了圣殿的禁忌之术——“蚀天毒火”。
青桑公的指尖划过石壁上的古老浮雕,沉睡千年的记忆随着石屑剥落渐渐苏醒。烈敖的堕落并非一朝一夕,他苍老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就像桑叶上的蚕卵,黑暗在光明照不到的缝隙里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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