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闻到一股腥甜的苦味。瓃的脚步顿住——这味道她熟,是后山那片毒棘丛里的断肠草。可断肠草该长在背阴处,怎么会在向阳的山梁上?
她顺着气味扒开半人高的野芒草,呼吸倏地一滞。
那里蜷着个青年。月白夹衫浸透了冷汗,领口沾着暗红的血渍,嘴唇乌紫得像浸了靛蓝的桑葚。他身边散落着几株灰褐色的草根,根须上还挂着碎土——那是狼毒草,毒性猛得能让人半盏茶工夫就人事不省。
瓃蹲下来,用沾着草屑的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青年没动,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呼吸轻得像游丝。她慌忙去探他的手腕,脉搏细若游丝,皮肤凉得惊人。
阿娘说,中了狼毒要灌清水,再用解毒草......
瓃跑到不老泉边,跪下来,将一片叶子折叠起来舀手,水凉得刺骨,却带着股清甜的草木香。
青年已经昏得厉害,额头烫得能煮鸡蛋。她咬着嘴唇,把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她就用袖子去擦;他呛咳着呕出半口黑血。
还有蒲公英......她摘下蒲公英,将蒲公英嚼烂,喂给青年人。
青年人艰难地咽下去,她发现青年旁边有一个水壶,就拿起水壶再去接泉水。看到路旁还有甘草和金银花,她一股脑又采了许多。分别捣烂,用水混合着喂给青年人。
突然间来了一片云彩,眼看要下雨。瓃连拉带拽地,把青年弄进山洞。
雨珠砸在石壁上,接着便是倾盆而下。崖洞外的溪水瞬间涨成浑浊的河,雷声滚过头顶,震得石屑簌簌往下掉。
瓃点着了篝火,山洞里有了暖意。
雨声里,瓃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着洞外的雷鸣。她想起祖母的故事:从前有个小织女,救了受伤的龙子,龙子送了她一粒珍珠,能照亮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瓃迷迷糊糊睡过去。
突然她发现眼前明晃晃的,她睁开眼,原来天已经大亮。
青年已经醒了,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你醒了?”
谢......青年的声音很好听,狼毒......解了?用什么解的?
瓃摸他的额头——不烫了。她又去探他的脉搏,跳得虽弱,却稳当了。解了。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用不老泉的水,还有蒲公英、金银花和甘草......
“你知道有毒,为什么还吃?你--想自杀?”
青年笑了:“我要尝遍所有的草,试试什么能吃,什么能治病,什么能解毒。虽然我多次中毒,但无怨无悔,我希望把我的经验教训传授给人们。”瓃不知道,严最后因为尝断肠草而逝。
瓃瞬间对青年肃然起敬,这是一个为了百姓而拼命的人。
青年的目光落在洞外的云隙上,那里漏下一缕晨光,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歪头。
“琲瓃的瓃?花朵的意思?”
“不是!是黛瓃,阿娘说,因为我有黛色的痣,还有一块玉,所以叫黛瓃。”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严。
青年的手指抚过腕间的红绳——那是他阿娘编的,姬姓部落的严。
洞外传来嘈杂声。大家高喊着瓃的名字。
严咳了两声,对瓃笑:小丫头,替我保密。
“到我家来好吗?”
“不必了!后会有期!”
瓃被族人找走了。
那个气息奄奄的青年,正是严!现在是姜水部族的首领,姬黄同父异母的长兄!
“是他…”瓃低声呢喃,看着光影地图中那个被标注的城镇,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和宿命感。没想到,命运的丝线,竟在数年后,以这种方式将他们重新连接。
“好!既然是姬小子大哥的地盘,那就好办了!”小柳一甩尾巴,眼中精光闪烁,“姜水部族擅长医药农耕,严那小子医术高明,有他在,雁子和阿离这小子的小命,多半能捡回来!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西陵雪山的严酷被远远抛在身后。在小柳的全力庇护和姬黄精准的带领下,一行人日夜兼程,跋山涉水。雁子和阿离被用最柔软的兽皮小心包裹,安置在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上,由小柳分出部分妖力维持着他们微弱的生机。
瓃和姬黄抬着他们俩。
休息了,瓃也寸步不离地守在雁子身边,用沾湿的布巾小心擦拭她苍白的小脸,感受着她那微弱却始终未曾断绝的呼吸。姬黄则时刻关注着阿离的状态。小柳不时给阿离渡入一丝温热的灵力,对抗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气。
终于,在经历了数日的艰苦跋涉后,一片开阔肥沃的平原出现在视野尽头。两条清澈宽广的大河如同玉带,在平原上蜿蜒流淌,最终交汇。就在那两河交汇的三角沃土之上,一座规模宏大、生机勃勃的城镇矗立着。
高耸的原木城墙,飘扬着绘有金色麦穗图腾的旗帜。城外的田野阡陌纵横,金黄的麦浪翻滚,间或有农人劳作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谷物成熟的甜香,还有淡淡的草药清香,一派祥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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