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子苏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雨丝正斜斜地织进天井。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被惊扰了沉睡百年的梦。他立在门内,鼻尖萦绕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混杂着朽木、青苔和某种说不清的、类似陈年墨香的味道。
“轩先生?”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堂屋阴影里传来。轩子苏抬眼,看见一个穿青布短褂的老者,手里攥着一把油布伞,伞骨上还挂着水珠。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清亮,正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轩子苏,”他微微颔首,将肩上的帆布包卸下来,“应苏老先生的约,来为老宅作画。”
老者是苏家的管家,姓陈,在这里待了快五十年。他引着轩子苏穿过堂屋,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润得发亮,倒映着梁上悬着的褪色灯笼。“老先生等您好些天了,前几日还念叨,说这雨再不停,怕误了轩先生的行程。”
轩子苏笑了笑。他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古建筑画师,尤其擅长捕捉老宅子在时光里浸出的肌理。这次苏老先生通过朋友找到他,说想在祖宅易主前,留下一套完整的画作,了却一桩心愿。
“老先生身体还好?”他问。
陈管家脚步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大好,这几日总咳,大夫说要静养。他特意吩咐了,让您不必急着拜见,先看看宅子,熟悉熟悉。”
他们穿过一道月洞门,来到后院。雨势渐大,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后院比前院更显幽深,几株合抱粗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遮得天光都暗了几分。西侧有一排厢房,陈管家指着最靠里的一间:“轩先生就住这间吧,清净,窗外就是花园。”
厢房收拾得干净,一张雕花木床,一张书桌,墙角立着个旧衣柜。轩子苏推开窗,雨雾中能看见一片歪斜的假山,山脚下有一汪水池,水面浮着几片残荷。他深吸一口气,雨水洗过的空气里,那股淡淡的墨香似乎更清晰了些。
“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陈管家放下一盏青瓷油灯,“晚饭时我来叫您。”
待陈管家走后,轩子苏打开帆布包,取出画具。他习惯性地先绕着宅子转了转,手里捏着个速写本,不时停下笔勾勒几笔。苏家老宅是典型的江南民居,三进三出,带着花园和天井,飞檐翘角上雕着花鸟鱼虫,虽有些地方已斑驳脱落,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精工细作。
他转到第二进院时,看见一扇虚掩的门。门楣上挂着块匾额,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依稀能辨认出“听雨楼”三个字。轩子苏推开门,里面竟是一间废弃的书房。
房间不大,靠墙立着几排书架,大部分书都已霉烂,散落在地上,被老鼠啃得残缺不全。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巨大的画案,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却依然能看出木材的温润质地。轩子苏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拂过灰尘,触到一道浅浅的刻痕,像是有人长期伏案留下的印记。
他正想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轩子苏猛地回头,雨幕中,一个穿素色旗袍的女子正站在门口,手里撑着一把细骨伞,伞沿的水珠顺着伞面滚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眼清丽,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她看着轩子苏,眼神里没有惊讶,反倒带着一种淡淡的探究。
“抱歉,”轩子苏收回手,“我只是随便看看。”
女子微微颔首,声音像雨打琉璃般清脆:“这里很久没人来了。”她走进来,目光扫过那些朽坏的书架,“我祖父以前常在这里看书。”
“你是?”
“苏晚晴,苏老先生的孙女。”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刚从上海回来。”
轩子苏听说过苏晚晴。陈管家提过一句,老先生唯一的孙女在外地读书,学的是西洋画。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轩先生是来画老宅的?”苏晚晴走到画案前,伸手抚过那些刻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易碎的珍宝。
“是,苏老先生委托的。”
“祖父很念旧,”她笑了笑,眼角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这座宅子,他守了一辈子。如今……终究是守不住了。”
轩子苏没接话。他知道老宅即将被拆迁,开发商已经谈妥了条件,苏家后辈大多同意,只有苏老先生一直拖着,直到身体不支,才松了口,唯一的要求是请人把宅子完整地画下来。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的声响。书房里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轩子苏看着苏晚晴的侧影,她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像是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这里以前是我太爷爷的书房,”苏晚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小时候常来这儿玩,太爷爷就在这张画案上教我写字。”她指着案角一处浅浅的墨迹,“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学写自己的名字,墨洒在了这儿。”
轩子苏凑近看,果然有一点暗红色的印记,被岁月磨得几乎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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