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选第三条路。”林小七平静地说。
“你疯了!”白辰失声,“那只是传说!”
“不是传说。”林小七摇头,右眼中的紫火跳动了一下,“就在刚才,异火焚天的最后时刻,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他抬起左手,指尖在空中虚划。暗紫色的火焰与冰蓝的光晕交织,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地图。
“这是……蚀灵魔气的根源?”青冥子眯起眼,他认出了地图上的一些标志性山脉走向,“这是……北域与中州的交界处,天堑山脉深处?”
“不错。”林小七点头,“异火焚尽蚀灵魔气时,顺着魔气的‘源头’,反向追溯到了它们的来处。在那里,我感应到了一丝……与混沌青莲相似的气息。”
“这不可能!”一位幸存的金丹长老惊呼,“天堑山脉乃是绝地,连元婴修士都不敢深入!”
“所以弟子必须去。”林小七收起火焰地图,看向青冥子,“长老,请给弟子三年时间。三年内,弟子必带着混沌青莲莲子归来,重塑金丹,救回苏婉,也彻底治愈青岚宗被侵蚀的灵脉。”
“若三年不归呢?”青冥子盯着他。
“那便是不归了。”林小七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届时,请长老另立宗主,不必再等。”
他说完,再次深深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废墟外走去。
“等等!”白辰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跟你去!”
“你留在这里。”林小七摇头,“青岚宗需要重建,需要人手。你是内门大弟子,此刻必须留下。”
“可是——”
“没有可是。”林小七打断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塞进白辰手里,“这里面记录了我对‘吞噬魔经’前三层的理解,以及如何用异火净化蚀灵魔气残留的方法。你天赋不差,好生修炼,将来青岚宗的未来,需要你来扛。”
白辰握着那枚温热的玉简,眼眶红了。
“副宗主!”远处,那些幸存下来的弟子齐刷刷跪下,声音哽咽,“我等愿追随副宗主,赴汤蹈火!”
林小七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都起来。”他的声音在废墟上空回荡,“你们的战场在这里,在青岚宗。把宗门重建起来,把死去的同门葬好,把护山大阵修好。等我回来时,我要看到一个崭新的青岚宗。”
他说完,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废墟边缘。
阳光洒在他赤裸的后背上,那些淡紫色的异火纹路微微发光,随着他的呼吸明暗闪烁。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燃烧着微弱紫焰的脚印,脚印边缘,嫩绿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焚天煮海,涅盘重生。
他走过的地方,焦土生春。
当他终于走出青岚宗山门的废墟,踏上通往山下的石阶时,身后突然传来钟声。
“咚——咚——咚——”
那是青岚宗的丧钟,为所有战死的弟子、长老而鸣。钟声悲怆,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久久不绝。
林小七在钟声中停下脚步,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三声钟响后,是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钟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连成一片,化作一声悠长、恢弘、仿佛要穿透云霄的长鸣。
那不是丧钟了。
那是……新生之钟。
青冥子的声音通过传音阵法,响彻整个青岚宗废墟,也传到林小七耳中:
“今日,青岚宗遭逢大劫,弟子死伤过半,山门化为废墟。然魔帅伏诛,异火焚天,浩劫已退,曙光初现。”
“副宗主林小七,为救宗门,金丹碎裂,道侣苏婉以神魂为引,冰心为媒,与之共存亡。今林小七为寻重生之法,将远行三载。”
“本座青冥子,暂代宗主之位。在此立誓:三年之内,必重建青岚宗,护佑弟子,守我山门。待副宗主归来之日,便是青岚宗重开山门、再临北域之时!”
“所有弟子听令——”
废墟中,还活着的三百余名弟子、二十余位长老,全都挺直了脊梁。
“即日起,封山三年。内修己身,外抚黎民。炼器堂修复大阵,丹堂救治伤员,执事堂清点损失,外务堂安抚附属家族……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我等遵命!”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从废墟的各个角落响起。
林小七睁开眼,右眼中的紫火与冰蓝交织,最终沉淀为一种深邃的暗色。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废墟之上,残破的“青岚宗”牌匾被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抬起,重新挂上山门。青冥子站在最高处,白发在风中飘扬,背影佝偻,却挺得笔直。白辰握着那枚玉简,站在他身侧,目光坚定。
远处,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群山,也洒在那片刚刚经历过焚天煮海的土地上。
暗夜已尽,曙光初现。
林小七转过身,再不回头,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下山去。
他的影子在朝阳下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青岚宗废墟的最深处,那片被异火焚烧得最彻底、如今却长满嫩草的焦土中央,一株不起眼的紫色嫩芽,悄悄破土而出。
嫩芽的叶片上,隐约有着与林小七身上相似的异火纹路。
叶片边缘,挂着一滴露珠。
露珠里,倒映着整个燃烧又新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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